菲利普对涉及真理方面
问题极为严谨，因此看到阿特尔涅采取这种轻浮态度，不禁感到有点儿震惊。
“但是孩子们所接受正是你认为不真实东西，你怎
能袖手旁观呢？”
“只要那些东西美妙动人，
并不在乎它们是不是真实。要求每
件事既符合你理智又符合你审美观，那你要求也太高
。原来希望贝蒂成为罗马天主教徒，想要看到她头戴纸花王冠皈依天主教，但是她却成个彻头彻尾新教徒。再说，宗教信仰是个人气质问题。要是你生来就有信教气质，那你对什事情都会深信不疑；要是你生来没有信教气质，不管给你灌输什样信仰，你总会摆脱它们。也许宗教是最好道德学校。那就好比你们这些绅士所用可以溶解别种药物药剂中某种成分。它本身并没有什功效，却能使别药物得到吸收。你选择你道德观念，因为它与宗教是结合在起。你失去宗教信仰，而道德观念依然还在。如
随着阵敲门声，群孩子拥进来。这会儿，他们身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张张小脸因刚用肥皂擦洗过而闪闪发亮，头发也梳理得服服帖帖。他们马上就要在莎莉带领下到主日学校去。阿特尔涅兴高采烈、动作夸张地跟孩子们开着玩笑。看得出来，他对他们都很疼爱。他为自己孩子们身体健康、相貌好看而感到得意，他那副得意神气倒也相当动人。菲利普觉得孩子们在他面前有点儿腼腆，而当他们父亲把他们打发走时，他们显然如释重负，飞快地跑出房去。过几分钟，阿特尔涅太太走进来，头上卷发夹子都拿掉，额前刘海梳理得丝不乱。她穿件朴素黑色衣衫，戴顶饰有几朵廉价鲜花帽子。眼下她正把副黑色小山羊皮手套用劲套到自己那双因劳作而变得又红又粗手上。
“要去做礼拜，阿特尔涅，”她说，“你们不再需要什吧？”
“只需要你祷告，贝蒂。”
“祷告对你不会有多大用处，你沉沦得根本没心思听祷告，”她笑着说，接着她朝菲利普转过脸去，慢吞吞地说道，“没法叫他跟块儿去做礼拜。他简直就是个无神论者。”
“她看起来像不像鲁本斯[1]第二个妻子？”阿特尔涅嚷道，“她穿上十七世纪服装，看上去不也是气派堂皇吗？要娶老婆，就要娶她这样老婆，老弟。瞧瞧她那副模样。”
[1]鲁本斯（1577—1640），佛兰德斯画家，他创作神话、历史、宗教等题材作品，构图富有气势，色彩华丽。画中女子大都身材丰·满，体格健壮。
“看你又要唠叨不休，阿特尔涅。”阿特尔涅太太平静地答道。
她总算扣好手套纽扣。临走之前，她朝菲利普转过身去，脸上露出和蔼但略带困窘笑容。
“你留下来用茶点，好不好？阿特尔涅喜欢有人跟他说说话，可他并不能经常找到头脑聪明人。”
“当然他要留下来用茶点。”阿特尔涅说。妻子走后，他又接着说道，“坚持让孩子们上主日学校，也喜欢贝蒂去做礼拜。认为女人应该信教。自己并不相信宗教，可喜欢女人和孩子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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