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箱柜说到这里脸苦笑,感叹世事变幻莫测,他说:
“平常木器已不许随便用钉子,硬木器是连楔子都很少用,那些洋木器都是钉子敲打出来。”
然后他伸手向门外指说:“往西走二十多里路,到徐庄,有位徐硬木,那是敬佩人,他是做硬木器,四十多年木工活,没有用过次楔子,钉子?那是瞧都不会瞧眼。”
徐庄徐硬木是林祥福拜师第二位,与陈箱柜不同,年过六旬徐硬木不认为做洋木器是下等活,他说洋木器里软地方自有功夫,比如说软椅,那羊皮包上去时可是十分讲究。
徐硬木说木工行里只有分门别类,没有贫贱富贵,比如说木厂,大多数木厂都不会做木工活,可是精通大小工程估工估价,设计包办,能画样也能出样;比如说木匠,这行是专管建筑,切梁柱椽檩门窗隔窗都是他们手艺;比如模子作,做点心模子,不但花样要美观,而且深浅大小极费斟酌,因为花样虽然不同,印出点心分量必须致;比如说牙子作,木器上花边雕刻是别人做不来;比如说小器作,瓶座炉座盆架是他们所长,专门照物配座,这手艺由苏杭传来;比如说镟床子匠,专做圆柱形木物,粗细长短也是花样翻新;比如说圆椅匠,用是新鲜柳木,趁其潮湿弯曲过来制造太师椅,这行只靠把大斧,锯凿都算辅属物,不但不需要墨线,连尺子都可以不用;比如说箍桶匠,木桶马桶洗脚盆洗脸盆全是他们做;比如说罗圈匠,除圆笼帽盒笼屉罗圈,还会做小儿摇车;比如说旗鞋底匠,京城里旗门妇人都穿木底鞋,最厚鞋底有六七寸,这也是平常木匠做不来活;比如说剃头挑匠,后边坐柜是平常木匠活,前面圆桶又是罗圈匠活,加起来就是他们活;比如说小炉匠挑子,看起来是箱柜匠活,可里面有风箱屉格,这活就只有他们能做;比如说梆子木鱼匠,就这念经时敲打木鱼也是专门技艺;比如说把子作,他们专做戏界打仗时假兵器,这也是木工里大行;比如说大车匠,那是专制大车;比如说轿车匠,轿车匠手艺比大车匠可要精细很多,功夫主要在轮子上;比如说小车匠,那是专门制造二把手小车;比如说马车匠,这行做是洋式马车;比如说人力车匠,专门造人力车;比如说鞍子匠,专做马鞍辕鞍,也做驴子骡子驮鞍;比如说轿子匠,那和轿车匠不同,他们做是抬轿驮轿,是没有轮子;比如说执事匠,旗锣伞扇只有他们能做;比如说寿木工人,这也不是平常木匠能做活,件大木料能出不少材料,这行讲究是用边际料做出省料省工又美观寿木。
徐硬木最后对林祥福说:“即便是看起来简单大锯匠和扛房工人,也是各有专行。就说这大锯匠,那是专门用大锯解木板,好大锯匠不会糟蹋木料,而且锯缝极细。再说扛房工人,丧事时所用罩扛看起来只是几根木棍,若不出内行人之手,抬扛夫肩膀便会受不,这行也是非有真传不可。”
林祥福勤奋好学,经常是黎明时刻,村里人看见林祥福头上扎着白头巾,手里牵着红缨飘飘毛驴走上大路,经常是黑夜来临,村里人听到林祥福回来时毛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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