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点时,个男人走近。觉得他有点脸熟,细想下,发觉他便是昨天听到声音主人之——他是苏松同伴郑天生。
累你们。先走步,你们最好多待阵子才出去吧,万被人看到,也可以跟撇清关系。”
“好,好,邹师傅,后天见。”那是苏松声音,墙后还传来开门声。悄悄地离开卧床,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杜自强他们三人跟邹师傅道别。板问房跟客厅之间木板墙顶都有通风窗,门板上有毛玻璃,只能蹲在房门旁,以免他们从玻璃上看到人影晃动。他们三人之后没有回房间,在客厅中闲聊,在讨论哪间茶馆便宜又好吃,半个钟头后,三人也离开外出。
直到他们离开,才松口气。
想,没有被他们发现吧。谨慎地打开房门,探头察看,确认房子里只有人后,才急步到厕所小解。憋尿憋很久,差点想找个瓶子解决。
回到房间,仔细思考刚才听到对话。如果现在杜自强或苏松回来,可以辩称刚回家,他们该不会起疑:可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些“机密情报”。
那个姓邹,听声音似有四、五十岁,可能是某个工会干部,杜自强、苏松和郑天生只有二十多岁,满腔热血,对现况愤怒无处宣泄,正好是左派渴求人,或者他们理念正确,出发点纯粹是为抵抗社会不公义,但用上炸弹,便是愚蠢行为。邹师傅话说得铿锵有声,可是,依看,苏松他们跟他们口中“黄皮狗”差不多,样是“消耗品”。
权力便是这样回事,在高位,拿理想,信念、金钱作为诱饵,叫下方卖命,人不是想找个伟大目标生存,便是追求安稳生活,只要提供足够诱因,便甘愿为奴为仆,如果跟姓苏这样说,他定会痛斥被法西斯荼毒,伟大党和祖国才不会把他们这些爱国同胞置诸不理,但敢写包票,他这些小角色只会被人遗忘,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千古不变道理,假如英国人最后没撤退,那些被港英z.府关进监狱人,出狱后大概会时被左派追捧成“不屈战士”,但长远而言,他们会被照顾、安顿生活吗?很怀疑。这些小角色愈多,便愈不受重视,你以为自己放次炸弹,完成项伟大任务,却不知道跟你样死士有上百上千个。
因为现实中,权力和财富永远只握在小撮人手里。
晚上,跟杜自强和苏松碰面,苏松态度和平时没分别,见面便游说加入“工会”,不过杜自强显得比平常拘谨。何先生夫妇似乎没察觉异样,而没有跟大哥提起事件,虽然告诉他,他或者能替分担下,但秘密旦说出口便不再是秘密。这夜睡得不好,想到苏松他们“行动”,便思潮起伏,惴惴不安。
翌日,装出若无其事样子,在房东士多工作。纵使换新冰箱,街头仍旧冷清,行人稀少,顾客自然不多。何先生坐在柜台后读报,则坐在门口旁,边搧著扇子,边听着收音机广播。电台中那位播音员再次大骂“左仔”搞乱社会秩序,是“无耻无良、下流贱格”之徒,语气刻薄幽默,极尽讥讽之能事。笑置之,但对左派来说相当刺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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