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拆不?”
“拆不。”“老爹”语气像小鸟样爽朗。他停会儿,用拇指勾住无框眼镜镜片之间镜架,猛地拉,把眼镜从他那光亮秃顶上拉下来,整齐地落在本来应该在位置,轻微地发出撞在肉上声音,遮住他鼻子两侧红色压痕。“你可以把旧拆开。”他接着说,从背心口袋里掏出根蓝色钻石牌火柴头(他这样人当然穿背心),用右手那厚厚黄色大拇指指甲盖压在火柴头上。没错,这是个把只手绑在背后都能骗到避暑客人(总是会认为这只手不是他之前用来掏出火柴然后点燃那只)——即使是十五岁凯文也看得出来。“老爹”梅里尔有自己风格。“指是拍立得‘大地’相机。你见过那种好东西吗?”
“没有。”凯文说。
“老爹”次就把火柴点燃,想必他总是这做,他把火移到烟斗上,说话时喷出团团烟雾,看起来很漂亮,但闻起来却很臭。
“嗯,是啊。”他说,“它们看起来就像十九世纪摄影师马修·布瑞迪那些人会用老式相机……或者至少是在柯达
在掺和多少事,或者掺和是什事儿。既然避暑客都走,那他还有个重要问题要问。按照学校规定,除新生以外,所有学生每个月都有两次可以不上自习室,如果他能利用这点,明天下午他大概就可以偷偷溜去荣光商店。
“该叫他‘老爹’还是‘梅里尔先生’?”
贝克老师严肃地回答说:“觉得这个人会把六十岁以下敢叫他‘老爹’人宰。”
凯文觉得贝克老师不是在开玩笑。
“你真不知道这相机是怎回事,嗯?”钟声越来越小时,凯文问。
这不像在电影里那样,所有钟同时响起和结束。这些都是真正钟表,他猜大部分钟表——还有荣光商店里其他机器——都不是真在走,更像在挣扎。那些时钟开始响起时,凯文精工牌石英表正指着三点五十八分。钟声速度和音量开始逐渐提高(就像辆老卡车在疲惫中呻吟抖动着加速到二档)。所有钟似乎都在四秒内同时发出鸣叫、噼啪声、报时声、叮当声和布谷鸟叫声。各种钟声与其说是在“变小”,不如说是放弃发出声响,就像水终于同意汩汩地从几乎被完全塞住排水管流进样。
凯文不知道自己为什这失望。他真还期待着什吗?他应该期望被贝克老师形容为“隐世高人”和“非专业修理工”“老爹”梅里尔来对着他拉出相机里弹簧说:“就是这个……这就是那个每次你按下快门就会拍到那条狗混蛋。这是个狗弹簧,属于玩具狗部分,孩子会把发条拧紧,让玩具狗会走、会叫。拍立得‘太阳660’生产线上某个小丑总是喜欢把这些弹簧放在该死相机里。”
这是他期望吗?
不是。但他原来确实期望会……有什东西。
“他妈点线索都没有。”“老爹”欣欣然地重复这句话。他把手伸到身后,从个斗式座椅上拿起根道格拉斯·麦克阿瑟[50]抽那种玉米穗轴烟斗,然后把人造皮皮袋里拿出来烟草捣碎放进烟斗,皮袋上刻着英文写“恶草”。“甚至都拆不这宝贝,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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