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篥声音渐渐浮起来,像是冬天薄雾,渐渐地飘进梦里。
快要睡着。
就在这时候,脸上凉,抬起头。
原来是下雪,无数纷扬雪花从无尽苍穹缓缓落下,风不知道什时候已经息,只有雪无声地下着,绵绵,密密。晶莹雪花朵朵,四散飞
瞧不瞧得见东宫,完全不放在心上,踮着脚,只想看到更远。
站在这高地方,也瞧不见西凉。
怅然地伏在城堞之上,无精打采地问裴照:“你会想家吗?”
隔开会儿,他才道:“末将生长在京城,没有久离过上京,所以不曾想过。”
觉得自己怪没出息,所以有点讪讪地回过头瞧他眼。城楼上风很大,吹得他袍袖飘飘,他站得离挺远,城楼上灯光黯淡,也瞧不见他脸上是什神色。对他说:“吹支筚篥给听吧。”
没有听过,所以吹奏得十分生涩,不过主要音律还是没有错,只是句顿,吹过遍之后就显得流畅许多。这首曲子本来甚是欢快,可是不知道为什,听着只觉得伤心。
裴照又吹遍,才放下筚篥。
又饮碗酒,对他说:”你能不能帮个忙?“裴照仍旧对很客气:”公子请吩咐。“直没有到朱雀门城楼上去看过,你能不能带偷偷溜上去瞧瞧?”
裴照面上略有难色,自言自语:“算,当没说过。”.
没想到裴照却说道:“偷偷溜上去甚是不便,不过有旁法子,只是要委屈公子,充充随从。”
阿渡将筚篥交给他,他慢慢地吹奏起来,就是刚刚唱那支曲子。
坐在城堞之上,跟着筚篥声音哼哼:“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姑娘……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姑娘……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
知道,那只狐狸不是在等姑娘,它是想家。
也不知道过多久,才没有哼哼,可是筚篥乐声直响在身边。这种熟悉曲调让觉得安然而放松。即使城楼上这样冷,心底也有丝暖意,那是西凉声音,是西凉气息,是这偌大繁华上京城中,唯觉得亲切,觉得熟悉东西。
满天云压得极低,泛着黄,月亮星星都瞧不见,只有风割在人脸上,生疼生疼。觉得困,打个哈欠,靠在阿渡身上。
顿时来精神,拍手笑道:“这个没问题。”
和阿渡扮作裴照随从,大摇大摆,跟着他上朱雀门。
朱雀门是上京地势最高地方,比皇宫太液池畔玲珑阁还要高。这里因为是上京九城南正门,所以守卫及是森严,三步岗,五步哨。裴照亮出令牌,们顺顺当当地上城楼。
站在城楼上,风猎猎吹在脸上,仿佛小刀般割得甚痛。可是俯瞰九城万家灯火,极是雄伟。市井街坊,——如棋盘般陈列眼前,东市西市那些楼肆,像水晶盆似,亮着簇簇明灯。远目望去,甚至遥遥可见皇城大片碧海似琉璃瓦,暗沉沉直接到天际。
裴照指给看:“那便是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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