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渐趋平和,定权见御医送上煎好汤药,问道:“用是什方子?”御医答道:“法半夏、紫苏子各三钱,茯苓、白芥子、苍术、厚朴各二钱,陈皮钱八、甘草钱半。”定权点头“嗯”声,见不过是化痰降气寻常药方,思忖着皇帝病情并无大碍。又从御医手中接过药碗,端起来自己尝两口,这才亲自送到皇帝帐前,令宫人扶皇帝起身,半跪着匙匙服侍皇帝吃药。他极少与皇帝如此接近,此刻只觉得浑身无处自在,端着药盏手也止不住微微发抖。见皇帝胡须已现斑白之色,因为药味苦楚,嘴角微微下垂,鼻翼嘴角上便扯出两道深深腾蛇纹。皇帝年未五旬,正是春秋鼎盛之时,素日养尊处优,面容竟显如此沧桑之态,却是定权无法理解。榻上这个半老之人于自己而言,竟然便是君是父,他也是向想不明白。还有母亲,她病时候自己年纪还小,并没有亲自服侍过她次汤药,这是他为人子最大遗憾,而且永远都补不回来。
皇帝直斜眼望着太子,此刻才微微笑道:“太子手怎?连个药盏都端不稳,朕今日果真不祥,可如何放心你来端国家法器。”定权思念先皇后,心中本来难过,此刻懒得遮掩,索性便顺水推舟哭出来,道:“陛下吓死臣,臣不孝,臣死罪,日日定省,竟连陛下御体抱恙都不曾觉察。天幸御体康和,否则臣万死不足以谢天下。”皇帝轻轻笑道:“太子近来爱哭得很。”皇后在旁笑道:“太子纯孝,所以如此。”皇帝点头道:“正是。”服完药,又漱过口,这才重新躺下。
皇后见皇帝睡,吩咐御医退守外殿,又教宫人放下帷幄,熄灭几盏宫灯,殿内登时昏暗下来,没有月亮,宫墙上幢幢跳动只有烛火影子。定权此时才静心坐下,细细思想近日前后事体。顾思林在前方战况皇帝怕是早已起疑,却又自觉无法约束。前几日病情想是他下严旨,定要瞒住自己,自己在宫中虽有耳目,却竟然半声通报也不曾听闻。今日将自己扣在宫内,却急匆匆放齐赵二王出去,原来心底已经将自己当做乱臣贼子来防备。幸而皇帝无事,若出星半点差池,今夜自己进得宫来,怕就是再出不去。思想到此处,愈发后怕,孟夏时分,竟觉得股寒流从顶门直下,直沁到心里,连四肢百骸皆成冰凉。抬眼望着皇帝卧榻,嘴角抽搐颤抖尽数化做冷笑,慢慢纂紧拳头,再松开时,只觉得整个人都乏透。
皇帝病情在夜间又小小反复两次,按着皇帝意思,他既然还没有痊愈,见不得臣子,只好留太子在宫中暂时处理事务。虽说有临危让太子监国意思,其实不过是想就近管辖。定权自然也深知此意,二话不说便又住回东宫,且是除就寝,镇日都守在皇帝身边服侍汤药,偶有事件,便无论巨细皆要请示皇帝旨意。如是过两日,暂无风波,皇帝病情亦渐渐趋于平稳,朝中上下人等也渐渐松弛。定权夜间回到东宫,坐半日,有暇想起事,吩咐身旁内监道:“陛下圣躬仍未大安,本宫怕是要在宫内多留几日。接见臣子时穿这衣服实在失仪,你叫人到西苑阁中去将公服取来。”那内监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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