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到铜盆中,又从袖内取出巾帕,在盆中浸湿,忍着烫绞干,默默地坐到定权身旁,将他脸上颈上细细揩拭干净,又帮他擦擦两手手心。这才拔他头上发簪,将已被汗水粘结头发用玉梳梳开,又慢慢拢好。王慎斟茶进来,见阿宝举动怪异,时呆住,问道:“殿下不是要水喝?”阿宝也不回头,只是仔细帮他将发髻重新在顶心结好,又瞧瞧两鬓并无散落碎发,这才轻声应道:“殿下此刻不想喝水,王常侍先请放在旁吧。”又低头凑在定权耳旁道:“殿下睡吧,等太医来,给殿下上好药,妾再为殿下更衣。”
定权暗暗舒口气,周遭切早已模糊,目既不清,耳复不明,日与夜混沌成团,悲与喜亦无关紧要。只有她双手,随着自己心意而动,点点,将那副躯体慢慢重新整理干净。即便那其中包裹着,不过是注污血,数根痴骨,是几世淤积罪业,是颗早已残腐人心,但他仍希望这皮囊是洁净,因为这已是他最洁净东西。
那双手就像自己样,他想说切,却不必说出口,她就如同已经听到。那颗残腐人心中声音再次响起,想要点醒他:她实在聪明得过,你是留她不得。然而这躯体此时却已经没有半点气力,既不愿附和,亦不愿反驳。既如此,便随它去吧,定权默默合上眼睛。
阿宝见定权终究是昏睡过去,这才抬头问道:“王常侍,太医会过来吧?”王慎愣,才回答道:“是,随后便到。”阿宝便没有再问话,只是轻轻帮定权搭上床夹被,又拉起他右手细细察看。王慎却悄然望她眼,这个由内人而孺人少女,静静坐在孤灯下,从头到脚,并没有任何出奇地方。
皇帝是被阵嘤嘤哭声吵醒,睁眼时帐外已是片大白,回想起成晚纷繁乱梦,伸手扶扶额头,问道:“是谁在外面?”陈谨听见问话,连忙打起帐幔,扶他起身,赔笑回道:“陛下醒?是娘娘在这里。”皇帝抬眼望去,果见皇后正跪在床前,脂粉不施,簪珥不戴,瞧着便似老十年般。不由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快起来,叫人看见,成什样子?”皇后匆匆拭把泪,也顾不上多说其它,只问道:“陛下,棠儿他……”皇帝打断她笑道:“你耳报到快。”翻眼瞥瞥陈谨,陈谨连忙垂下头去。皇帝站起身来,向前走两步,虚托皇后把,道:“起来说话。”皇后难辨他面上颜色,亦不敢多做忤逆,只得起身吩咐取过衣服,亲自服侍皇帝穿戴好,又蹲下身将他袍摆细细拉扯平直,终是没有忍住,就势又跪下来,掩泣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棠儿?”皇帝叹口气,目光望向窗外,道:“这话不该你问,你回宫去吧。”皇后摇首哽咽道:“棠儿犯错,总是妾素来教养不善,妾自请陛下责罚,只是棠儿他,求陛下再给他个改过机会吧。”皇帝听这话,不知缘何,心下忽觉厌烦之极,冷笑问道:“皇后此话是什意思?子不教,父之过,总是朕这个做父亲差样子,他们底下个个才会做出那些不长进事情来。朕养出好儿子,不劳皇后将过错往自己头上搅拦。还有,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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