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二年九月廿七日早朝,已是暂停次。然而两日后秘书台接着传谕省部,道圣躬违和,三十日常参却又取消。闻道皇帝陛下在晏安宫中静养,偏偏太子奉旨离开宗正寺,驾返东宫后,也大病场,终日卧床。照着廿四日常朝上三司审结奏报,齐王已是身犯大逆之罪,可是数日已过,除府门口多站几个禁军将官,并未见皇帝下旨处分;连带着犯官张陆正,也是好生生坐在刑部大牢中,不过是叫人严加看守而已。
时之间,三省六部京中上下皆是番难言诡秘沉寂,谁也不愿打破这来之不易平稳局面。只有御史台几个不知死活言官,上奏或道张陆正突然翻供绝不合常理,如此结案疑处甚多。或道既是三司审定,陛下宜早日召部议处,以安天下之心。只是无论是替齐王喊冤,还是为太子出头,所有奏呈皆被留中,便如投石如泥塘,连半分回声都没有听到。如是来,明眼人皆已看清,皇帝陛下定是在等候着什消息。那消息将会如夏日傍晚惊雷,破坏这片没有蝉嘶没有鸟鸣混沌天地,带来耀睛夺目电光,带来振聋发聩巨响,也带来场惊天,bao雨。那消息究竟为何?众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往北面看,便是长州,皇帝陛下在廿二日向那里派出敕使。
十月朔当日,尚未交辰时,东面天空仍是片沉沉黑色。冬日清晨朔风穿过檐角廊道,卷出阵阵尖锐哨声。殿外点点宫灯火苗却不为所动,就似仍在未央长夜中般,在笼罩内安静执着跳跃。太子此时却早已经穿戴整齐,恭立在晏安宫外。执守内臣轻轻开殿门,向他摇摇头道:“殿下,陛下还未醒呢。”定权笑道:“不妨事,便在此处等候。”那内臣想想又道:“殿下既要等,便请到侧殿中来,外头这天寒地冻,要叫陛下知道,定会怪罪臣等失职失守。”定权微微笑道:“不必,休要惊扰到陛下。”那内臣悄悄叹口气,只得折身返回殿内。
今日又是陈谨当值,看他进来,皱眉问道:“太子殿下今日又来?”那内臣道:“是。”陈谨只是点点头,那内臣见他神色和气,便悄声问道:“陈翁,这陛下日日都说不见,连这当臣下,面上都觉得过不去,殿下却还要日日过来。”陈谨哼道:“你这脸上又有什过不去?”那内臣尴尬笑道:“只是看外头冷,殿下这站又是二个时辰。这下次再传话,能不能换个人出去……”陈谨瞪他眼,问道:“连太子殿下金面你都不想见,是不是想到内殿去侍奉陛下啊?”那内臣连忙跪倒连声道:“臣不敢。”陈谨喝道:“滚!”看着那臣连滚带爬去,兀自半晌才冷笑声,自语道:“你自己定要讨这个没趣,也没有办法。”
待到东方渐白,皇帝终于醒,陈谨扶他起身,笑问道:“陛下歇可好?”悄悄打量他眼,才又道:“殿下早就过来请安。”皇帝点头道:“知道,叫他回去吧。”陈谨面帮他穿鞋,面赔笑道:“殿下卯时二刻就到,连侧殿都不肯进,就在外头站半日。”皇帝道:“你想说什?”陈谨笑道:“臣就是多两句嘴,把外头事说给陛下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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