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养,人造;那些精巧,拙朴;那些藐小,宏大;那些过往,未来,那些现在。他不能解,如此美好,为何要对他和所有人如此慷慨。
他心痛得如此惬意,如此甘愿。他想起很久前有人说过句话:亲眼看到这样江山,不必登仙,个人胸怀也可以无比宽广。
他不知道,那人是否和他样,已经离去,已经归来。他不用再想象她会见到什,因为他已经见到;他也不必再羡慕她见到什,因为他已经见到。或有丝毫遗憾,即他不能与她同观,这丝毫遗憾也如此美。美是美,满是满,完美者未必完满。
说起未必完满,在这古老而永恒青春山河中,他想起那个古老而永恒青春故事,那随着岁月流逝反复上演永无休止故事。故事中绝情君王召回为他废弃流放太子,临行时他车轴折断,他人民涕泣:“吾王不返。”
然而他未引以为警惕,他未引以为担心,他并未乘车,他走马观花,看到,这如画江山中他人民,那些他永不可进入却永远要被他影响人生。
便是自己日后最亲近之人?
他抬起头,看见殿门外,他服朱袍,着乌舄,执桓圭,他穿过买卖交易,待价而沽,讨价还价吵嚷人群,他唇角上扬,似是嘲讽,似是得意,竟又似十足真诚,他举手加额:“臣谨为陛下贺……”
皇帝阖目,掩去这不快幻象,既不愿和群臣共处堂,亦不愿还宫独居室。两害相权,于是三月初六日朝会,在没有任何议事情况下,却足足往后拖个多时辰。
在他们为孤家寡人天子拖累之时,朝会应有主角,皇太子萧定权,已经在指挥李氏亲点数百金吾卫士护送下,驱驰于离京去国,北上边陲路途上。
在他们为孤家寡人天子拖累之时,皇太子勒马回首,来时九重宫阙,七宝楼台已为重重烟树浩浩云山阻碍。
带长剑挟
星沉月落,天际线有濛濛微亮,有淡淡朝霞,有青天白日光明。三月暮春中万里山河,毫无保留呈现在生于长于幽深宫阙皇太子充满爱意青眼之前。
他和追随他,保护他,押解他所有军士道,策马驰骋。不同是,他们全副重甲,他儒带青衫。春夜尚未逝寒意与春日尚未盛暖意交织出春晨风,于他向天际展目之瞬,灌满他lan袍广阔袖口,使广袖飘举如浮云。那种不润不燥触感,他浸*其中,感受到从来未有过清朗和轻松。
于青天白日之下,他看见江川澄碧,如带如练,江上渔舟点点,江畔蒹葭翩翩。江岸薄岚中青山尚未及闪金耀绿,成为未设色稿本。驱马驰骋中,副水墨氤氲千里江山图卷自动于他眼前无止无尽,徐徐铺陈,以日月为印鉴,云雨做题跋,天与水成它湖水青色裱配装帧。
那些有色彩,无色彩;那些有香气,无香气;那些流动,静止;那些天中飞,山中开,那些随风飘逝。山阴-道中,目不暇接。
至宝必有瑕秽,他终于解此语未真。面前这至宝,足下这至宝,他所身处这至宝,这座养育他如画江山,完美无瑕。太美好东西总是让人心痛,他此刻满心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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