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答应,相互转顾间却不禁流露出诧异神色。两侧宫人自然知道今上向是怕谏官,听见此言,都有些想笑,但偷眼望去,发现今上神情不对,那笑意便硬生生地被吓回去。
他本来对众僧说话是和颜悦色,但提及“内东门司人”时目色便冷下去。语罢,脸上仍清冷萧索,犹凝寒霜。
听“内东门司”立即想起张茂则先生。联系此前在今上面前提到他时今上沉默,暗暗有些疑心,张先生令官家不快,莫不是因为他掌宫禁人物出入,见官家多赏人财物,便去告诉谏官?
内东门司离中书门下及诸馆阁很近,要与外臣联系非常容易。可再细想,今上却也不是经常随意破格特赐财物予人,张先生应该也不会为这种事惹皇帝不快。这样疑心,相当幼稚。但官家不喜张先生,又是为何?
尚在胡思乱想,没听见今上唤。直到他略略提高声音再唤名字,才如梦初醒,肃立听命。
心病便生根,稍有不顺意处,便怀疑有人害她。现在女儿没,她不疑心反倒怪。”
俞婕妤想想,又道:“但先前,她确实在后苑搜出个布偶……”话未说完又忙转而言道:“她这张狂,想必宫里怨恨她人确也不少。惹出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因她自己不懂事。”
苗昭容摆摆首,低叹道:“谁知道呢……”
此时昭容又留意到,遂吩咐道:“刚才官家遣人来问公主好些没,你去张娘子阁中回禀官家罢。”
颔首答应。俞婕妤见她们聊张美人事时直侍立在侧,特意微笑叮嘱道:“可别向旁人提起与苗娘子说话。”
“走,去仪凤阁,看看徽柔去。”他说。
尚未回答,苗昭容已先开口对婕妤说:“这你大可放心。别看这孩子年纪小,却比很多老宫人都还稳重呢。又心意地服侍徽柔,只把他当自己人。”
再至翔鸾阁,张美人已不在院内,应是哭得久,被人搀扶入内休息。今上见进来,立即招手命靠近,细问公主情形,状甚关切。
这时有群内侍列队而入,皆手捧数疋紫罗。今上转朝院内做法事僧人,道:“众僧各赐紫罗疋。”
宫中做法事,众僧例赏有定制,紫罗不在其中,应是今上推恩特赐。
僧人们纷纷谢恩。不想今上话锋转,竟认真嘱咐他们:“来日你们从东华门出宫,须多留意,要把紫罗藏在怀里,别让内东门司人看见,否则,台谏会有文字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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