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这时抬抬头,张希甫发现是他,忽然哂:“原来是李驸马。难怪,既把凿纸钱力气都使出来,叫们怎敢跟你争呢?”
这句话说得颇分明,坛上众人闻声大笑,皆不再与李玮争牛头,各捡几片春牛土即纷纷散去。
李玮见周遭无人,才徐徐站起,犹紧抱着牛头,惶惶然四顾,像是怕再有人来与他争夺。
更糟糕是,他现在模样惨不忍睹:红梅色衣袍被踩得皱皱巴巴,满是脚印;头戴幞头碰落在地上,早被众人踩扁;头发散乱,脸上多处泥污,额上有撞破血痕……
转顾公主,不知该怎样对她说。而她这期间直静默地站立着旁观,像是隆冬冰雕般,连眼珠都没转动过。
施效颦!”
哑然失笑。立春日仪式与寻常大典不同,气氛轻松,亦不要求所有官吏都穿朝服,年轻宗室贵戚子是可以随意选鲜艳衣裳穿。李玮也许只是碰巧选红梅色,燕射那日他又不在,倒不定是为效仿曹评。
但话说回来,他穿上这颜色衣袍效果实在与曹公子相差太远,公主因此迁怒倒也不难理解。
打量李玮半晌,公主忽又自言自语地说:“这人还挺面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担心她认出这没给她留下好印象“傻兔子”,当即对她道:“公主,时辰不早,们回去罢,否则苗娘子又要四处寻你。”
须臾,她才缓缓开口:“想起来,他是那只傻兔子。”
触触她肩,想带她走:“公主……”
她轻轻挣脱开来,问:“他就是李玮?”
无法再对她隐瞒,终于点点头。
她低首,两滴泪珠从目中涌出,滑过面具五彩斑斓笑脸,无声地坠落于地上。
而她面具下露出清亮眼眸此刻正盯着李玮,带些探究意味地思索着,她回绝建议:“再等等,想多看会儿。”
只好期望李玮不会在随后活动中,bao露身份。
但是,他表现实在太醒目。春牛砸碎后,待司仪声令下,他便朝着春牛头直冲过去,左突右挡,挤倒好几个人,终于挨到牛头近处,也顾不得多想便腾身向前,直直地扑过去,把牛头压在身下,环臂紧紧搂住。此后再有人来,无论怎样生拉硬拽他都决不松手,为保住战果,任凭别人如何践踏他衣袖袍裾,亦不于此刻站起。
那牛头此前已有个身手敏捷者碰到,原是已双手捧住,不料被他当面这扑,那人竟被生生撞开,朝后摔跤,站直后脸怒色,似想开骂。
细看之下认出,此人是张贵妃从弟,张尧佐之子张希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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