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道:“虽如此,但此番内翰得罪举子太多,未必个个都能受内翰感化,只怕还会有人伺机生事。还是拨些侍卫护送你回家罢。”
欧阳修施礼拜谢,公主微笑道:“内翰无须多礼。若真要谢,以后就少写些诗文罢。”
见欧阳修不解,遂于旁含笑解释今上要公主背诵他大作之事,欧阳修顿悟,不由解颐,向公主欠身道歉。
公主连连摆手,笑道:“是说笑。朝中这多大臣,最爱看还是内翰你诗词文章。”
待送走欧阳修,公主上车后,忽又想起那位青衫士人,立马四顾,见他展袖阔步,已走至数丈之外,忙策马追去。待驰至他身边,下马,拱手道:“秀才妙论,在下深感佩服。秀才尊讳,可否告之在下?”
声,道:“想必兄台另有佳句,在下洗耳恭听。”
青衫士人道:“欧阳内翰早已胸有成竹,自不敢班门弄斧,还是请内翰指教罢。”
欧阳修再问周围士人可还另有说法,而那些人大概见刘几都已说过,便不再多言,都道请内翰指教。
于是,欧阳修徐徐说出自己答案:“逸马杀犬于道。”
六字言简意赅,颇类太史公笔法。在瞬静默后,公主先开口道好,围观人群中也逐渐响起片抚掌喝彩之声。
那士人微笑还礼,道:“学生眉山苏轼。”
亦告诉他姓名,再道:“尚有事,想请教苏秀才:适才你所说李义山拜谒白乐天之事,出处为何?”
苏轼大笑,大袖挥:“何须出处!”
原来果真是他杜撰。未免笑。
“千百士子在侧,竟只有你人质疑,足见先生高才。”他笑道,又稍作解释,“论事作文先有意,则经史皆为所用,何况亦真亦假典故乎!”
欧阳修再转朝刘几,和言道:“出仕入朝,无论任馆职还是做言官,无论修史还是写章疏,都应谨记‘文从字顺’四字,行文须简而有法、流畅自然,既不要浮靡雕琢,也不应怪僻晦涩。质朴晓畅,方能准确达意,让人易于理解。言以载事,而文以饰言,最重要是,要言之有物,言之有道。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道理说清楚,不须着意雕刻,便自有文采辉光。”
刘几默然,似有所动,垂目沉吟,也不再争论。其余举子亦如是,都怔怔地,似乎还在想欧阳修所说席话。
欧阳修又代举子向公主求情,请公主放他们,公主虽不悦,却还是依言命皇城司侍卫放人。
待闹事举子相继退去后,公主问欧阳修:“他们如此冒犯你,怎能不稍加惩戒?”
欧阳修道:“治民以刑罚,虽能使民知有畏,但其心无所感化,于君国无益,不若晓之以理,齐之以礼,道之以德,令其感而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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