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君以为他会继续这过下去,岂料某日傅九云忽然找上门,这次却不是送酒,依稀竟有些心神恍惚,道:“有个姑娘……有些可怜,替看看她命数。”
眉山君极纳闷,随他驾着牛车
“看你每日过得挺快活。”游荡在女人堆里,乐得没边。
傅九云笑笑,眼底有些忧郁:“你若像,死和活着没什两样,永远看不到个尽头,也会空虚。”
眉山君默然。
仙人寿命也是极长,可再怎长寿命也有到头那天。死后入地府,饮下忘川水,便又是个崭新而未知开始,生命新鲜与神秘正因为未知而有趣。像傅九云这样,果然不是很有趣,非但无趣,反而是个酷刑。
“要不寻个时间,替你把魂灯点上点,叫你稍稍歇息会儿?”醉酒,眉山君斜斜乜眼,大有出手帮忙豪情。
冷冽老练,又岂是个青涩少年所能有?
少年见他发呆,便浅浅笑,声音低沉:“眉山,给你带‘醉生梦死’。从西边有狐族好不容易讨来,可不能浪费。”
眉山君震惊得掉下巴,指着他个劲抖,喉咙里咯咯作响,终于拼成几个字:“……公子齐?!”
他微微蹙眉,跟着又笑:“叫傅九云好。这世父母待极好,不忍弃名不用,眼看着他们下葬才忍心脱身,否则早几年便来找你。”
直到将那车醉生梦死干掉大半,眉山君才断断续续解些他事情。
“仙人私取凡人魂魄是个天大罪过,何况如今世道和平,人妖难得处得融洽,何苦为人之苦叫天下人都跟着受苦?”
眉山君只好继续默然。
酒足饭饱,傅九云驾着小小马车走,临走时反过来安抚他:“自有快活之处,你就不用多想。”
他确实是有快活放肆地方,没几年,南方诸国便将“傅九云”三字传个遍。此人善音律、性风流,不知扰乱多少少女春心,拆散多少同床异梦夫妻。男人提起他便恨得咬牙切齿,女人提到他便是小鹿乱撞,双颊羞红。
数千年积累下来风流手段,令他无往不利,对女人似真似假,叫她们如痴如狂。
上古神鬼有大战,妖魂鬼魅肆虐人间,杀之不尽。阴山有神龙,口衔魂灯而出,以不得轮回,永生永世受尽苦楚为代价,招来四缕凡人魂魄,开启魂灯无上神力,恢复人间清明。
数千年后,魂灯为异人所灭,就此遗失凡间,也不见有天神索回,渐渐地竟生出只鬼来。那鬼初时无形无体,无思无识,每日只有徘徊在魂灯上,时常沉睡。再过数千年,便有自己意识和智慧,不可继续逗留凡间,从此开始不停地经历转世投胎为人这漫长历程。
凡人死后魂魄过奈何桥,进入轮回前都要饮用忘川水,洗涤切前世因果情仇。他却没有喝忘川资格,次次带着之前记忆轮回,可谓苦不堪言。
如此这般轮回个几十次,石头做人也要被磨烂,他便开始修行,成仙就不会再死,也没什轮回可以折磨他。
“只是修行那久,依然空虚得很。”傅九云饮四五坛醉生梦死,居然丝儿酒气都没有,眉山君只得灰着脸跑出去吐再回来继续喝,为他转世后依然彪悍体质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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