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岸已经不在这里。
郑飞鸾站在过道与卧室交界处,伸手摸摸冰凉煤气灶。也是同样天寒地冻、空调失修日子,何岸曾站在这儿,为他煮碗香甜银耳汤。
他又转过身,看向旁边旧柜子。柜角油漆剥落块,是那天他在过道施,bao时撞翻。
还有……
水池边塑料钩子上挂着块橘红色抹布,又脏又皱,犹如随手撕扯下来紫菜。郑飞鸾见它,神色俱变,扬手把摘下,紧紧攥在掌心。
来应门是个Beta姑娘,穿着厚毛衣、绒拖鞋,花花绿绿围巾罩衫全往身上招呼,还揣着只热水袋,乍看像在表演极地行为艺术。
她不认得郑飞鸾,哆哆嗦嗦站在门口跺脚,张嘴呼出团白气:“您找谁?”
郑飞鸾却答非所问:“空调又坏?”
“啊?”姑娘明显愣,说,“空调直是坏啊,从搬进来坏到现在……您,您难不成是物业?这小区还有物业?”
郑飞鸾被她逗笑:“不是。”
对郑飞鸾说:“对不起啊,何岸那孩子事,们知道也不多,您去问问别人吧。”
说完拿起桌上那叠钞票,原封不动还回去:“照片您想拿走,不拦着,但是这钱……不收。”
“谢谢,打扰。”
郑飞鸾接过钱,收起照片,很是勉强地朝店长大叔笑笑,转身走出宠物店。
他没有驱车离开,而是穿过马路,迎着风雪去对街住宅小区。
他认得它。
“那您是……”
“和Omega在这儿住过段时间,那时候空调也总是不制热,冬天很难熬,要两个人抱着睡才能暖和些。后来他离开,很想念他,你能不能让进去,看看们曾经住过房子?”
大约是郑飞鸾形象太正面,与地痞流氓相差甚远,那姑娘没起疑心,往旁边闪,给他腾出条路:“随便看,好几天没收拾,你别嫌乱就行。”
郑飞鸾向她道谢,抬腿走进去。
出租屋还是原先格局,点儿也没变化:小厨房搭在过道里,角落杂物堆砌如山。几十平米面积,什秘密都藏不住,站在门口就能将卧室览无余。这屋子太小,堪比陷入死局华容道,每只柜子、每把椅子都有它固定位置,动弹不得。它们凝固成静止记忆,唯不同,只有何岸。
这片小区是四十年前建起来,凌乱,拥堵,经历太多风霜,已经破旧得影响市容,租不出什像样价格。除在这儿住大半辈子老头老太,剩下租客们大多都是迫于生计底层打工族。
楼道口铺着层煤饼残渣,墙壁熏黑,刺鼻焦味挥之不去,残垣断壁似狼狈。
郑飞鸾沿着扶梯阶阶盘旋而上,楼道里灯泡死伤大半,几星幽光闪烁,黑洞洞,像钻进根不透光烟囱。沿途垃圾箱散发出恶臭,脏水久积不除,腐蚀出道道恶心黄绿痕迹。被人遗忘月季花只剩堆张牙舞爪骨骸,死尸般插在破陶盆里,底下是龟裂涸土。
五楼总共有四户人家,四扇锈红铁皮门,好比对孪生兄弟并排站在镜子前。
郑飞鸾是第次以清醒状态造访这里,但是只看眼,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敲响哪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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