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封存着何岸生活痕迹地方,也同样封存着场他惧怕面对噩梦。
两小时后,渊江西郊公寓。
郑飞鸾以户主身份从物业拿到钥匙,踏上半截楼梯,走向那扇紧闭房门。钥匙插进锁孔,深吸口气,向左拧。
咔哒。
随后是寂寥声:吱呀——
何岸曾在那里住三个月,人去楼空后,小公寓被寻偶而不得“他”买下来,中途没易主,也没出租,还原封未动保持着主人离开前样子。
只是那儿发生切,郑飞鸾都不敢触碰。
就像危险禁忌。
他已经找回寻偶期全部记忆,鲜活胜似电影,幕幕在眼前播放,唯独那个寒冷冬夜是不同——没有画面,只有文字,行行程式化地记叙着始末因果,极尽枯燥呆板之能事,似乎只要稍加润色,他就会承受不住。
那晚发生很多事。
这是属于何岸小毛毯,每当他失去安全感,不愿离开何岸时候,这条小毛毯就会带给他短暂慰藉。
而现在,绒毛早已沾满油污,斑结成条,不复从前柔软温暖。又因为搓洗过太多次,何岸味道被洗洁精俗劣柠檬香浸染,再也回不来。
“这、这是在床底下找到,以为没人要,就拿来当抹布……”那姑娘见他重视小毛毯,不由紧张起来,“是他东西吗?买条赔你行不行?”
“不用。”郑飞鸾低声说,“只要这条就够。”
世上许多东西,原本就是没有替代品。这些独无二珍宝,即使弄脏、撕破,终归也比不见要好得多。
开门瞬间,闷窒到缺氧空气扑面而来,安静沉睡年灰尘受到惊扰,飞至空中,呛得他咳出眼泪。
在这难闻气味中,混杂着丝血腥铃兰香。
他缺席年度久盛年会,独自驱车赶赴西郊。何岸当时怀孕九个月,离生产日子已经不远,却多多少少还差着十来天。
但就在那晚,他们女儿诞生。
十二月二十五日,他在西郊小公寓睡整夜。梦境中飞雪漫天不歇,霓虹璀璨不灭,无尽纯白衬着抹艳红,就像医院白墙衬着手术室盏血淋淋灯。
郑飞鸾捏紧小毛毯,指骨作响,节节喀喀颤抖。
他怎敢去呢?
雪色凄茫,大片大片飞过前窗。郑飞鸾坐在车里,抚摸着那块手感粗糙、气味刺鼻小毛毯,逐渐被绝望情绪吞没。
他还能去哪儿呢?
这座两千万人口大都市,谁不是渺小静默如尘砂,除张旧相片、块小毛毯,他还能去哪儿寻找何岸痕迹?
等下。
电光石火间,他猛然记起个地方——渊江西郊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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