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没孩子二没事业单身宅男,为什不懂得设身处地为人家想想?
颂然关掉水龙头,郁闷地拍拍自己脸。
等他擦干双手走出厨房,布布已经停下快乐小碎步,站在餐桌旁,两撇秀气小眉毛耷拉下来,变回之前拘谨而听话模样。
“睡觉是个人事,布布明白。”孩子对电话那头说,“拔拔,你放心,布布胆子很大,不怕黑,可以自己睡!”
自己睡?
他独立又懂事,会自己吃饭,自己读书,自己搭积木,不吵不闹,就像心里辟出块与众不同安宁之地。他是个完美、几乎找不出缺点孩子,喜欢每个阿姨,也招每个阿姨喜欢。
正因如此,当其他单亲家长为兼顾家庭与事业而忙得焦头烂额时候,只有贺致远可以放心地把孩子留在S市,不必放慢他追求事业脚步。
颂然握着手机,听筒里只剩阵寂静白噪声——贺先生没有再开口,对话就这样尴尬地走到尽头。
或许是错觉,颂然从对方最后句话中感受到若有似无不耐。他不免懊恼,在心里埋怨自己几句多管闲事,把亮黄色卡通手机还给布布,拣起钢丝球,继续刷碗。
“拔拔,又变回布布啦!”
致远问:“怎?”
“也没什,就是在想,您身边有没有信得过熟人可以带布布?”青年语气透出十足担心,“是说,布布才四岁,这个年龄孩子通常很敏感,阿姨是他身边比较亲近人,如果更换太频繁,容易产生不安全感……”
贺致远还以为他要说什大事,听到这里,淡淡地笑:“没关系,布布已经适应。”
“是吗。”
青年依然犹豫着,尾音慢慢变轻,慢慢消止,副欲言又止样子。
颂然登时惊住。
什意思?家里个大人都没有,怎自己睡?
布布挂掉电话,难过地垂头站会儿,抿着唇,悄悄吸吸鼻子。颂然心疼得不行,蹲在他面前,牵起他紧捏衣角小手,拢进掌心里。
他刚想安慰两句,布布却抬起头来,脸上努力绽开灿烂笑容:“哥哥,你煮粥很好吃,你讲故事也很好听,谢谢你。布布已经是大孩子,不能再给你
布布用粉嫩小脸蛋蹭蹭手机,再次兜起欢快小碎步。
颂然拧开花洒水龙头,让极细水柱冲刷餐盘。碗盘叮当,雪白泡沫消散,他盯着涌入下水道旋涡发起呆。
他刚才……冒犯到贺先生吧?
真失礼啊。
他个外人,认识布布才不到两个钟头,既不解孩子,也不解家长,怎就轻描淡写地说出那样近似于指责话呢?将心比心,没有哪个家长心甘情愿与孩子分离,贺先生工作那忙,但凡还有项更好选择,就不会只雇住家保姆照看孩子,布布也不会出现在8012A门外。
想劝,但没有立场劝——贺致远当然听得出来。
真是难为他。
说实话,个没有利益纠葛陌生人,愿意无私关照他孩子,不可谓不善良。贺致远感动归感动,却也觉得有点好笑:别这样啊,热心对门邻居,养布布四年,难道还不如你解他心性吗?
布布和其他孩子是不样。
完全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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