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点点头,哽咽道:“娘,明白。”
雨丝纷缭,落下万道垂帘。陆桓城开门,斜风夹着冷雨扑面而来,料峭寒意冻僵面孔。
他抬头望着阴郁天色,神情哀凄而彷徨。
五天。
晚春清早,连粉墙重重府里都寒气逼人,十里之外萧索山野,会冷成什模样?他阿琛
“娘,年纪轻,少睡几日也养得好,只要能把你盼回来,就……”
陆桓城望着她倦怠病容,眼中隐有湿意。
陆母温柔地笑:“这不是盼回来吗?娘还好好,城儿还是个有娘孩子。你安心去歇息吧,留环翠在这儿伺候就好。快去,睡饱再来,莫再教娘亲挂心。”
她催促三两声,陆桓城沉默地点头答应。
陆母又记起什,犹豫会儿,试探着问:“你身边为祸那个,那个晏琛……可除掉?”
与此同时,陆府,佛堂西厢。
陆桓城坐在母亲床沿,端着药碗,勺勺地喂她喝药。握勺右手伸到半空,离嘴唇只差几寸,突然结冰似地僵住。
心里慌得厉害,仿佛在他看不见地方,有什大事要发生。
陆母等待片刻,见他不动,便问:“城儿,怎?”
陆桓城没听见,陆母再轻唤声,他才乍然回神,压下胸口那股莫名心悸,摇头说无事,继续伺候母亲喝完剩余汤药,搁下药碗,起身拧条热毛巾,为她拭净唇角。
此话出,陆桓城动作立刻僵住,手指竟止不住剧烈发抖。眼中水光刚淡去些,又浓回初时。他垂眸不语,呼吸久久难平,半天才哑声道:“他……不在府里。”
不曾除掉,只是不在府里。
就算这样简单六个字,陆桓城也说得万般艰难。
陆母听出话中之意,但并未责怪。她是过来人,既享过饴蜜情爱,也经历过肝肠寸断丧夫之痛,如何不能体会陆桓城心情?他眼下这伤情模样,分明还对那个少年惦念不舍——晏琛是长在心头颗瘤子,明知不能留,用钝刀割去,仍会鲜血淋漓地疼。
她握着儿子手,安抚道:“城儿,这件事……不是你错,娘不会怪你。哪怕你现在还想着他,娘也理解。们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扛不住这样伤心事。心里头受伤,总要先疼阵子,等过去十天半个月,慢慢结痂,才会痊愈。城儿,你莫要勉强自己,慢慢地忘,慢慢地恢复,日子还是要样过下去,明白?”
陆母是个时辰之前醒来。
她昏迷整整四天四夜,陆桓城引咎自责,以己之身揽下照顾重担,不分昼夜地守四天,凡事亲力亲为,没有合过次眼。
鬼门关里走过遭,活气耗去足足九成。那夹竹桃毒汁伤及心脉太重,即使醒转,也虚弱得如同片纸人。陆母面容枯瘦,眼窝深陷,显出副流连病榻衰败之相,说两句话便闷喘阵,更不必说什费力动作。
但在她眼中,满脸疲惫陆桓城,反而更像是病四日那个。
她心疼道:“城儿,你这几晚守着,直没好好休息过,瞧瞧这眼睛也红,精神也不济,把自己弄成什样子?娘这条老命,全凭天意定夺,上天若执意要收走,你是留也留不住,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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