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抬起前爪,轻轻地蹭蹭陆桓康左脸上红痕。
有九条命,送给你条,你要不要?
要吧。
就算是像你样愚笨人,定也会要吧。
那就……给你喔。
明年那些书生们再来时候,人群中还会有你吗?
不会。
他们会有新笑话,不是关于你。
每个字都不是关于你。
多好啊。
天夜,溪水会泡烂面孔,尸体会散发出腐臭味道,那时候,聚拢而来就不再是乌鸦,而是阿玄也阻拦不食腐猛兽。
它们会撕扯陆桓康尸体,把这蠢笨小书生撕成烂肉,撕成血块,撕成连筋骨头,撕成带皮脑浆……
就像阿玄从前咬死无数只耗子。
团血肉模糊。
?他小书生……怎能变成那样。
傻乎乎书生,傻乎乎地死。
世间多公平。
阿玄坐在枚大大卵石上,陪陆桓康很久。
直到书生们离去,直到太阳落山,直到尸体冷透。
无数乌鸦在头顶盘旋,声声唱着哀凄丧歌。它们俯冲下来,几次想要啄尸,都被阿玄爪子扇进水里。
他听见那个少年开口,雀跃地说:“上回你救只狸子,就是。作为回报,要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喔,你要不要?
就算是像你样愚笨人,定也会要吧。
那就……给你喔。
和碎石刮伤。
他终于悄无声息地死。
遂阿玄心愿。
阿玄坐在溪边,歪头打量着陆桓康尸体。
陆桓康左颊上还留着那五条鲜红爪印,没来得及消去。
那天半夜,陆桓康从黑暗噩梦中醒过来时候,头顶正悬着轮银盘似满月。
满月很亮堂,周围化开圈溶溶月晕。
像扫拢星沙,像淡去泪痕。
个顶着绒耳朵少年守在旁边看着他,歪着头,眼眸是清透碧绿色。
“叫阿玄,玄武玄。”
就像直盼望那样。
可是,突然不想听新笑话。
只想笑话你个,笑你又蠢又笨,不会读书,不会争辩,被人家压得抬不起头,总是副窝囊废样子。
多好笑啊。
笑不够,辈子也笑不够。
他每天都要嘲笑小书生啊。
为什现在不说话?
不再拘谨地低着头,看着脚尖,涨红着面孔挤出两个压不对平仄词,然后慌忙摇头说错,错。
不再跳进深潭里,救只会游水猫,然后捂着面颊,傻愣愣地对这只猫说话。
以后……再也遇不到吧。
滚开。
他是。
就算变成尸体,照样是。
阿玄像只发怒小豹子,口中发出低哑嘶吼,不断在陆桓康身旁绕着圈子。
可是,今天守住,明天怎办呢?
他是怎死呢?
大概是被那个小书生欺负吧?
绊跤,或者推把,没站稳,咕噜咕噜地从山坡上滚下去,脑袋撞到卵石,摔晕过去,又正好口鼻入水,换不气,所以……
连点挣扎都没有就死去。
物竞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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