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答应完,奚平根本不看侯爷阴如锅底老脸,雷厉风行就叫人收拾行李,乐颠颠地上天机阁车。临走,他还没心没肺地从马车里探出头,冲侯爷挥手:“爹,明天晌午回来吃,给备点硬货啊!三殿下那除汤就是粥,这天都没吃饱!”
要不是有外人在,永宁侯骂声大概能响彻菱阳河。
庞戬听他提及庄王,眼神微闪,笑道:“放心,不会饿着世子。”
人间行走们带着火来,挟着风走,只留下水披甲御林军,将丹桂坊围个严严实实,提防再生变故。
南街上,各家都派胆子大家仆清扫门前污物,不少人看见天机阁把奚平带走。只是大户人家下人,都知道什时候该装聋作哑,众人扫眼就立刻低头,没人吭声。
侯爷:“……”
几道视线起落在被永宁侯拦在身后奚平身上,奚平就跟个听不懂好赖话二百五似,点也不明白“去天机阁”是什意思,还满不在乎地对侯爷说道:“爹,让去呗,还没去过天机阁呢。”
“胡闹!”侯爷转头呵斥,“天机阁是玩地方吗?”
“住宿怎,又不尿炕。”
侯爷气得胡子都打卷。
脉?”
随便探,奚平伸出手,心说,还能探出喜脉不成?
两根布满薄茧手指虚搭在他脉门上,接着,股极细热流顺着经脉流过他四肢百骸,奚平激灵下。
永宁侯眼角笑纹立刻平,沉声道:“尊长,儿有什不妥?”
“没什,”庞戬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年轻人玩心重,没事老熬夜吧?气血有些虚。”
个不起眼中年人扫净自家阶梯,撒好符灰,与同伴起去管家那领赏钱,自告奋勇要留下当守夜门房。
夜又深些,南街片寂静,间或有守夜御林军身上兵与甲轻轻碰下,“呛啷”声传出去老远,又不知惊散多少人睡意。
那中年人等到院里彻底没人声,才从怀中取出块木头“平安无事”牌。
他细针蘸
奚平就说:“现在闭眼就想起那僵……那董兄不知道为什冲抛媚眼,浑身起鸡皮疙瘩,晚上睡觉非做噩梦不可。您就让尊长们把领走吧,去天机阁沾点仙气也能壮胆。带号钟过去,保准不给尊长们添麻烦……铺盖卷用自己带吗,尊长?”
庞戬笑笑:“总署里有客房。”
奚平听这话,不等侯爷出声,就擅自锤定音:“好嘞,这就叫人收拾东西去!”
永宁侯府就这根独苗,打小就是个混不吝,打不服,劝不住,软硬不吃。
平时侯爷拿着棍棒家法撵他,他愿意跑两圈,那纯粹是给他爹面子,顺带帮他老人家活动活动筋骨,真打定什主意,谁也管不。
侯爷神色微松,却听庞戬又说:“不过也是个半吊子,世子今天毕竟是与车尸毒擦肩而过,稳妥起见,还是请世子跟们回天机阁住上天,彻底检查遍保险。”
这算什意思?
是检查还是调查?请人还是拿人?
侯爷脸色瞬间结冰:“昨天画舫渡口,不少人都与尸体打照面,据看也都没什事。小儿顽劣,便不去叨……”
奚平几乎跟他同时开口:“那行吧,什时候走?让带小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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