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还有另个名号——
团混乱转生木里,奚平已经听不清人们在说什,只有“太岁”两个字,因为被提起太频繁,不断滑过他耳边。
“太岁……”
“太岁有什吩咐?怎办?”
“太岁在哪里……”
依南宛风俗,男子不必及冠,到十六岁能参加仙选年纪即可取字。侯爷为他取字“士庸”,庄王殿下听说后未置词,只犯牙疼似“啧”声。
“奚士庸”这仨字后来弹过无数人后槽牙。
他还有诨号,自己起。
十来岁时候听说画舫来帮南蜀乐师,还有灵兽伴舞,于是喊来帮不学好狐朋狗友,踩上增高厚底鞋跑去看南洋景,不幸被难得出门应酬三殿下逮个正着。三哥当着人面宽和温厚地拍拍他肩,在桌子底下给他脚,从牙缝里挤出句“敢沾酒你就完”。
于是奚平第次画舫之行到底没见着灵兽跳舞,被拘在那喝个时辰茶——三哥自己喝香片,让人给他上苦丁,据说是败火。
他有大名。
他是永宁侯独子,生于南宛太明九年三月初九,个下着温柔春雨傍晚。
宛地自古民风柔弱,偏爱温雅娴静男子——峨冠博带不胜衣那种,亲朋好友前来道贺,都捡着好听话,说这是“杏花雨送来小郎君”,将来必是个“萧萧如松、明明如月”风流人物。
侯爷连呼吸都温柔得轻,花好大力气克制其他想法,依着事先与夫人商议,为他取名“平”。
后来当事杏花雨大呼冤枉,奚老夫人称其曾数次托梦分辩,说这孽障不是烟雨送来,是院里没来得及清淤泥托生。
“太岁”,那也是当他连“奚平”这两个字都失去时候,行走人间仅剩立锥之地。
也是他穷途末路,仍
上茶美人隔着面纱,抿着嘴偷偷笑他,奚平臊眉耷眼地不抬头,只度日如年地跟茶具相面,记住茶盘上刻字: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
“不夜侯”有要跟他老爹平起平坐意思,他没敢取,后来拿“余甘”俩字做号,纪念自己苦涩初体验。
余甘公作过很多传唱时小曲,可惜都不怎登得上大雅之堂,后来随着菱阳河上画舫没落起销声匿迹。
名字号,是他这生仅剩东西,他能靠这些压过半步蝉蜕隐骨、挡住倾覆天地吗?
哦
老人去后,有没有这回事已经不可考。
这说不好是“天灾”还是“人祸”玩意出生不到半年,接连俩乳娘被他熬出眩晕之症【注】,请辞回家。崔夫人与奚老夫人各自清减七八斤,侯爷三年没敢犯心疾。
据说这位小爷爬起来仿佛贴着地御剑,狗都追不上,会走以后更是成门有腿红衣大炮,单枪匹马张嘴,他能把只身闯北绝山侯爷叫唤得精神恍惚,疑心瞎狼王给他下咒里有毒。偌大侯府,哪都有他,唯独大人喊他吃饭睡觉时候永远耳背。
他幼时开蒙,气走西席先生人数空前绝后,据说丹桂坊至今无人打破记录;他还是喘气都比别人轻三殿下这辈子唯个亲手揍过人。少时名动金平帝都,不知多少无辜少年因为跟他混在起,稀里糊涂地挨家里板子。
他有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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