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天大义气也烟消云散,再回想起自己这惨烈半生,有什呢?图什呢?过得算什日子呢?
可有多荒谬呢!
三条狗凑在起也得咬出个高下尊卑,权力争斗无处不在,比这更惨烈、更荒谬事数不过来,只不过因为旧江湖已经山重水复,江湖规矩与义气也都成封建糟粕,他们在意争抢东西在后人看来完全是吃饱撑,所以惨烈之余,又格外滑稽起来。
闫皓偷偷地看悄悄眼,小哑女像是已经成尊塑像,远远地站在局外,茫然地看那些人就着黄连泯恩仇。
他打个哆嗦,缩脖弓肩,感觉自己社恐更严重。
“她准知道您回来露面,她就没戏唱。”
王九胜听惯马屁,充耳不闻,给自己点根烟。
他知道张美珍是怎想,当年她时大意,栽得稀里糊涂,把北舵主位置拱手让给自己。那回行脚帮和丐帮被“打黑”行动扫边,都狠狠动荡回,两边涉事人员不是死亲妈,就是进监狱,得利者只有他王九胜人,这多年过去,就算是头驴,也该回过味来。张美珍看来是想趁着行脚帮再次内乱,王九胜避走国外机会把旧案翻出来拨乱反正。
她准备得还挺充分,连丐帮都不知怎被她请动,出来配合她表演。
可这个傻老太婆,真知道她那正人君子杨大哥干过什吗?
等他们哭够,直冷眼旁观张美珍才重新示意众人安静,又问阮小山:“你那个在招待所打工小兄弟,现在还有联系吗?他在干什?”
阮小山反应比刚才还迟钝两拍,好会,才摇摇头,嗫嚅着说:“后来就没见过,听说是进行脚帮,别人介绍吧……现在应该是在福通达公司,改个大名,到外地分部当副总去。想着找过他,联系不上,好不容易弄来个电话号码,他电话都是秘书接。”
“哦,”张美珍轻轻眯眼,“你们妻离子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家破人亡,事后谁也没捞着好处,看来就成就两位,个王九胜,‘临危受命’接任北舵主,还有个是听墙角小服务员,当初天天被人欺负外地小盲流,摇身变,现在也成人成总。”
老宋红着眼问:“这是什意思?”
“没什意思,”张美珍说,“就想知道,当年您、
灰衬衫问:“王总,咱们现在怎办?您过来吗?”
“不,让他们在台上蹦吧,不上台演猴儿,”王九胜说,“等十分钟,让人给你送点东西。”
灰衬衫接到王九胜指示,有主心骨,放下电话,他跑到附近超市里买烟,优哉游哉地站在街边喷云吐雾。
此时已是暮春初夏之交,暑气露出端倪,燕宁满城槐花开得铺天盖地,叶子密实地遮着天光,也遮住视线——灰衬衫背后大槐树上,甘卿静静地伏在树冠上,借着风吹树枝“沙沙”声遮掩,她从兜里摸颗麦丽素扔进嘴里,巧克力边有点化,粘在手指上,被她随手抹在树上。
会场里凶手阮小山开始是强忍哽咽,过会实在忍不住,他开始像小孩样嚎啕大哭。现场气氛异常诡异,凶手们和苦主们面面相觑,似乎谁也没打算找谁寻仇,反倒是有点想抱头痛哭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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