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太子心里忽然无端生出预感——这是自己最后次看见这背影。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想法莫名其妙,启正皇帝深谋远虑,既然说“有安排”,定是已经在附近建好行宫,自己往后要勤勉,尽量让皇叔没有后顾之忧,逢年过节请安勤快点,就算孝顺。
这想着,太子跪在界碑前,丝不苟地朝玄衣男子背影行三跪九叩大礼,便奔赴自己命运去。
送走太子等人,夜幕已经低垂,禁卫都被打发走,只有个侍卫留下来,那侍卫来到盛潇身后,跪下来蜷起身体,盔甲从他身上脱落,衣袍落地,里面竟然钻出只巴掌大小鸟,悄无声息地守在主人身边。
“对,”盛
盛潇笑:“怎,你是打算让干到垂垂老矣、还是入土为安啊?你叔操心半辈子,心疼心疼吧——禅位诏书,章博和冯春手里各留份,老冯会带支禁军护送你回京,他是你父亲生前至交,会保护你,不要怕。”
太子眼圈红。
盛潇负手而立,望着赤渊方向,轻轻地摸摸他额头:“你还记得你亲生父母?”
“儿臣日不敢或忘。”
“那就好。”盛潇点头,“你长大,知道自己路怎走,去吧,这里久留伤身。”
有板有眼,仍然在追随着他背影。
两人越过界碑里有余时,盛潇停下脚步,周遭充斥着硫磺味,小太子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硬撑着不肯表露出来。
“行,今年就到这吧,”盛潇转身,拔出太子身上佩剑,往地上插,“再往前走,你要受不。”
“……今年?”
“以后每年你都可以过来看看,要是没估计错,这把剑每年应该可以前推五里,用不十年,赤渊火就该彻底灭,到时候你可以着‘清平司’派人常驻——至于那个吓唬人界碑,砸就是。”
“那您呢?”
“京城憋闷得很,不想回去。”盛潇说道,“……唔,就替你守着赤渊吧,你往后得空,可以来看看。”
太子心神稍定,随即又想起什,皱眉道:“可是赤渊附近荒凉得很,又没有行宫……”
“有安排。”盛潇打断他,拉他起来,轻轻推,又催道,“走吧,赤渊里有故人,陪他说说话,你们太吵。”
太子不敢违抗皇命,步三回头地往回走去,抵达界碑时,他最后忍不住回头看那男人眼,见他在佩剑前席地而坐。
太子愣,隐约从他话里听出点别意思。
启正皇帝早在年前,就已经流露出准备退位意思,他两次出巡,都让太子监国,同时弹压四方,又有条不紊地给后人铺好路。
可是真到这天,年轻储君还是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该教你,都已经教过你。”盛潇淡淡地说道,“章博与孔昱可用,赵宽还在狱中,是冤枉,你回去记得把他放出来,给赵家平反。子不言父过,将来你不方便说坏话,把杨东推出来就行,那小子不是什好东西,这些年吃得脑满肠肥,到年也该出栏,是给你养年货。”
他说到这,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忆自己还有没有遗漏,太子“扑通”声跪下去:“皇叔春秋鼎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