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为妖族所害,战死赤渊,及生,潇代立为帝。少时坎坷颠沛,年二十三,斩妖王于永安城下,改年号启正,复国平疆、功比五帝、残虐嗜戮、颠倒纲常。享国二十年,自戕于赤渊地火,尸骨无存。
又十年,地火灭,赤渊平,文帝削界碑,立武帝陵。
沧海桑田,千秋过后,赤渊灰烬上长出茫茫林海。
赤渊大峡谷原始森林成景区。
嗡——
凡人生只有转瞬,苦也几十年、乐也几十年,身体躯壳能体会到痛苦总是有限,往往还没感觉到疼,人已经解脱。
盛潇站在崖边,心想:“,可能就得受点罪。”
守在佩剑旁毕方发出凄厉尖鸣,男人纵身跳进深渊下火海。
扑面而来热风如火,卷过皮肉很快被烧成焦炭,从发肤开始,层层地烧,直到见骨,血也开始沸腾,血管在身体里爆裂,炸穿焦糊皮肉,他周身经脉尽数断绝,他咳出口灰,也不知道是心是肺。
紧接着,他撞进地火岩浆中,岩浆表面有个硬壳,但他肉体实在太结实,从万丈高崖上砸下来,居然没碎成渣,撞断脊梁骨打个对折,火焰高高地扬起,旌旗似,融金化玉地火开个口,口将他吞下去,继而又炸开,将他喷回半空。
潇屈指挠挠它脖子,从那小鸟颈间摸出根极细金丝,“把你忘。”
金丝上流转着复杂铭文,像长在它脖子上。盛潇轻轻地伸手碾,金丝倏地在他指尖碎。
小鸟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接着,它身体忽然长大十倍有余,双翼倏地展开,扬起烈火,它引颈长啸,南方夜空中星云搅动——这居然是只年幼毕方!
盛潇站起来,叹道:“以后你不用再监视,咱俩都自由。”
毕方上前步,轻轻地叼住他衣角。
什声音?
大地深处传来模糊、让人不安呓语,越来越鼓噪、越来越近。
好吵……
他意识被那些吵闹杂音强行唤醒,知觉背叛意志,沉寂千年感官贪婪地伸出触角,疯狂地吮吸着周遭每个鲜活细节,整个噪杂世界不由分说地向他涌来,顺着他六感涌进识海——泥触感、土腥气、风声、落叶声、脚步声、人声……
至此,他依旧没有死。
假如个人能活生生地体验回挫骨扬灰,那尘世中种种所谓“刻骨铭心”,就都成浮在石头上灰。
在这样反复折磨下,他生来龙去脉、喜怒悲欢,都随融化神智起,被大火熬干炼化,直到……他逐渐忘自己是谁,被惊动岩浆才重新平静下来,他那怎也烧不完残肢缓缓下沉。
终于,要结束。
齐武帝盛潇,平帝之子。
盛潇低头看它眼,毕方对上他目光,本能地瑟缩下,缓缓地松开牙关,拘谨地坐下来。
“乖。”男人便笑,抬手摘下自己头冠,束在头顶长发倏地落下来。他挥挥手,便转身往赤渊方向走去。
赤渊地裂千里,地下滚着,bao虐地火岩浆,两岸寸草不生。行至崖边时,男人袍袖和长靴都已经被烫得焦糊。
他脸上面具般温和沉静裂开,隐约透出快意与疯狂来。
还是凡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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