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知道他为什愣,他是故意——这句话,是当年盛灵渊亲口对他说过。
天魔剑刚刚能自由出鞘时候,像出笼鸟,迫不及待地想看清这个世界。第次能脱离剑身,虽然还不能离开剑身尺,但整个人视角都变,他兴奋地围着盛灵渊打转,跟他比个头,冲他做鬼脸,数他睫毛。
世界本来同他隔个盛灵渊,突然,隔阂消失,近在眼前。他看什都新鲜,像个初生小牛犊,面对陌生切,他什都不怕,满心只有活泼跃跃欲试。
天魔剑度以为自己是天生英雄性情,然而现在,宣玑回想起来,其实是因为怯懦往往来自于大大小小创伤,而天魔剑灵在少年天子脊背里十几年,被少年用单薄脊背保护得密不透风,因此出世,就自带铜皮铁骨。
而灵渊也从来不是让他完全地与世隔绝,从少年时代开始,他就有意教剑灵怎样说话、怎样同人打交道,常常豁出自己让他锻炼——有时候跟别人说话,他会让天魔剑来,天魔剑说句,他学句,自己不打断。
冲他们伸出根手指:“嘘——”
只见那木偶“嘎吱嘎吱”地转个身,面向边墙,突然“活”起来,举动都仿佛真人。
它好像在跟谁聊天,嘻嘻哈哈,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
“怎突然说话,它……她这是跟谁聊呢?”
“这是反咒,”宣玑轻轻地说,“他们用‘咒’远程操控木偶,能让木偶跟操控人同步,操控人在后面说什做什,木偶就会做样动作。‘反咒’,就是施咒人不知道情况下,别人让他控制过木偶跟他重新同步。”
刚开始学习怎跟人打交道,说错话难免,灵渊就会用自己语气和其他肢体语言找补点,或者事后想办法圆回来,同时教他剑灵观察各色人各种反应。
那时候,灵渊还不知道自己是天魔身,因为那场献祭发生时候他太小,还不懂事,陈太后和丹离都告诉他,他记忆中那场可怕献祭是因为中妖毒,为救他牺牲八十多位高手性命,所以殿下定不能辜负天下之望。
母亲与老师都是他最信任人,他少年时对此深信不疑,还以为自己也会像凡人样,有生老病死,长不过百年身。
但剑灵不同,剑灵长得太慢,整整十六年才出鞘,以后,大概又要百年、千年才能凝成实体,生命漫长得凡人无法想象。盛灵渊觉得自己这生大概是看不到他,那等他百年以后,这小剑灵怎办呢?
灵渊是个习惯于深思远虑人,他小心翼翼、像捏陶土样,点点引导着天魔剑,让他长成自己可望不可即样子——快乐、无畏、肆意、永远心怀
肖征立刻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木偶动作都是它操控人实时转播!”
“对,”宣玑点头,“都散开点,不要碰到它,让它自由活动,不然那边可能会有感觉。”
外勤们纷纷拿出执法记录仪,开始跟拍,希望能从对话里摘出透露操控人身份只言片语。
宣玑故意没往盛灵渊那边看,似有意似无意地感叹句:“没常识也敢乱用巫人咒,自己写过咒就像自己闯过祸,都得收拾干净啊。”
盛灵渊听这句话,倏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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