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妖族公主殿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因为她生都隐藏在层层帷幕后,鬼鬼祟祟,拆东墙补西墙地玩着她平衡游戏。
她觊觎赤渊,又不敢挑战自己母族朱雀,于是勾搭平帝先发兵。
后来想杀妖王报仇,可是自己手里底牌尽失,于是祭出朱雀神像丹离。
她当然不肯让朱雀神像替自己活,用完丹离还过河拆桥,散布“预言”,引诱陈皇后生出天魔,坐等人皇长大,再跟丹离斗个两败俱伤。
三千年后
时间都跟着尴尬起来。
他俩上次见面是在血池前,到不死不休地步,以至于盛灵渊再次看见这张熟悉面具,时也说不清是什滋味。
丹离肢体语言变,他不再像盛灵渊记忆中那样,带着点引导者和师长居高临下,恭恭敬敬地冲盛灵渊躬身,他说:“陛下,暌违日久——要同臣手谈局?”
盛灵渊摆手笑道:“棋艺不佳,罢。”
丹离就不再让,自己抓把棋子,在棋盘上信手摆。
他说着,抓把棋子,扔进篓里:“殿下,不如臣和您打个赌吧?”
盛灵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哎,只是随口闲聊,老师怎还认真……”
丹离说:“常和殿下讲,阳谋也好、诡道也好,都不可面面俱到,因为世事无常,你凡俗之物,见识浅薄,岂敢给是非定论?今日奉为圭臬,或者三五十年、或者三五百年,便成贩夫走卒都不齿笑谈,要留线,给老天判定对错——既信无常,又笃定自己信得不错,那不是自相矛盾?”
盛灵渊:“……”
他在说什玩意?
盛灵渊垂下眼,淡淡地说:“老师,当年你教‘世事无常,不可面面俱到’,要留线给老天判定对错。你手毁东川,灭高山人,让影族销声匿迹,砸断彤剑身,又逼跳下赤渊——现在这局面,你又怎说?”
宣玑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插话道:“反面教材。”
他就像又回到小时候,始终陪在盛灵渊身边,谁也看不见他,但如果灵渊和谁说话时间太长,他觉得被忽视,就会不高兴,然后开始在旁边插话打岔,找存在感。
这场景太熟悉,盛灵渊和丹离都笑。
宣玑又对盛灵渊说:“笑什?你和你妈也是反面教材——她比你还傲慢,你看看她干倒霉事。”
十六岁盛灵渊当时听得头雾水——本来只是忍不住跟信任长辈透露点少年心事,不料那长辈就跟个榆木刻老和尚似,顶着张“活够”面具,先进行番隐晦嘲讽,然后又鸡同鸭讲地对着他念起经。
少年人都是这样到,三魂七魄都被自己心事占着,凡是自己时不明白,都以为是别人不明白自己,盛灵渊当时觉得自己吃饱撑,才会找丹离这种著名不解风情之徒说风月。
直到三千年后,他蓦然回首,才明白过来,那个平静秋日午后,丹离隔着张棋盘同他说话有多意味深长。
盛灵渊抬起头,残局对面丹离身形模糊起来,像人,又像变回木雕泥塑朱雀神像。而他自己也掌心生茧,再不是十六岁模样。
这里不知是什地方,三千年后退位人皇与烟消云散朱雀神像隔着张旧棋盘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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