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魂针回光返照本不该这短,可是眼下郑罗生已死,撑着他那点精气神也没。密道震颤与雷声混合在起,须得极仔细,才能听见其中风雨声。而渐渐地,风雨声微弱下去,纪云沉知道,这并非雨过天晴,只是他五官六感在衰弱。
他无端想起当年初入关中时,偶然在酒楼上见到幅画。
店家附庸风雅,不知是从哪个粗制滥造民间艺人手里买画,画工不值得细看,唯有角上挂首古人词,纪云沉没读过几天书,已经记不全,仿佛是什“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允边催着吴楚楚快走,边冲周翡低声道:“‘搜孤魂上身,成野鬼而去’,搜魂针原名叫作‘大还针’,是种关外秘法,能叫人日千里,‘死灰复燃’。无论多重病,多要命伤,都能盖过,让你觉得……似乎是丢旧时光上身。”
纪云沉接道:“然后回光返照,三刻而止……”
密道外面“哗啦”声,,bao涨天河像被什刺破,咆哮着倾倒入人间,大雨骤降。
泥土中泛起陈旧腥味,纪云沉眼睫低垂,神色涣散,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起神,然后目光微微动动,落在殷沛身上。
殷沛听见“回光返照”四个字,整个人僵,神色复杂地看向纪云沉。纪云沉想想,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临到头来,剩语寥寥,又觉得没什好废话。纪云沉便笑,第三次低声道:“走吧。”
周翡:“等……”
她“等”字没说完,密道这边出口陡然塌,窄道本已经老旧,殷沛那颗雷火弹更是成最后根稻草。
沙石倾盆似落下,纪云沉猛地将周翡往外推。
周翡踉跄几步,被谢允把扶住。方才她站位置数息间便已经被落下沙石堵上,将北刀拦在那头,而通道仍在不断地动荡。
纪云沉双腿阵剧痛,被巨石压个正着,他却没躲,只是闷哼声,觉得全身虚脱似,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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