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点点头。
谢允好似怕冷,将双手拢入长袖,边走边说道:“所以不对。天下只有个四十八寨,来人能驱使两大北斗给他当向导,亲自前往攻打固若金汤四十八寨,他会是能用‘常理’揣度常人吗?如果真是,那他昨天晚上就不会支使谷天璇他们弄那出声东击西,直接大兵压境强攻不行吗?”
周翡不是头次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对付杨瑾那次,她就是暗自将杨瑾心态揣度得透透彻彻才侥幸胜场。可相比伪朝敌军主帅,杨瑾那点小心眼简直就像天真幼儿样浅显易懂。
谢允又道:“你再想,此人为何要围攻山下小镇?他难道看不出来山下住都是手无寸铁老百姓吗?”
周翡想想:“为让功劳看起来大些?”
密集处地形相对平缓,才会用人手补齐,天堑是人力不能弥补,他们人多,反而不怕岗哨密集。”
“不错!就说咱俩心有……”谢允见周翡摸摸刀柄,忙从善如流地话音转道,“咱俩那个……英雄所见略同——但是受袭六个岗哨都靠东边,你猜这又是为什?是敌军主帅特别蠢吗?”
周翡觉得心跳加快些,不知为什,她分明也奔波许久,但谢允个个问题抛出来,她却有种莫名其妙亢奋,反应比平常快不少。闻声,她略思索便脱口道:“因为洗墨江地势高,在山崖上能看见西南坡,如果敌军选择西南作为突破口,那北斗与鸣风在洗墨江调虎离山就玩不转。”
谢允沉默下去。
周翡忙问道:“怎,不对?”
“不止,”谢允几乎带些许严厉,丁点提示都不给,只是道,“再想。”
周翡皱皱眉,完全弄不清谢允到底是怎在“讨人嫌地撩闲”和“正经八百地指导”中变换自如。
谢允敛去笑容,正色道:“世间有机心万千,就算别人掰开揉碎告诉你,你也只会当成猎奇危言耸听,新鲜片刻,听过就忘。非得自己细细揣度过,才能解其中幽微之处。”
周翡走江湖时候,可谓是心粗如棍,连来路都懒得记。她性格中有种浑然天成迷糊和与世无争,然而此时,她却没有“为什要挖空心思揣度这些龌龊人”这种天真问题,反而十分服气地顺着谢允话音沉下心,来回思忖半晌。
“因为……”好会儿,周翡才有点不自信地说道,“好像记得九娘说过,当年是贪狼、巨门、破军与廉贞等人暗算外公,但终于还是无功
谢允像煞有介事地叹道:“长得好看就算,还这聪明,唉!”
周翡明明知道这小子又在撩闲,却时不知这句话该怎往下接,当场居然有些窘迫,别无选择,只好“动手不动口”,用长刀在谢允膝窝里戳下:“你哪儿来那多废话?”
谢允嬉皮笑脸地闪开,继续道:“不错,既然洗墨江谷天璇退避,他们第轮阴谋败露,自然也便不必避开西南坡。如果敌军主帅脑子正常,他会在围山之后从东往西,将山下小镇扫荡番,然后重整兵力,重兵压上西南坡,就算用人填,也将那寨门砸开。”
周翡忙道:“那们就去……”
谢允摆摆手打断她,又道:“这不过是些常理想法,你略思量就能想到,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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