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掌风交接处威力非同小可,几乎叫人喘不上气来,楚天权给人压力居然比当日华容沈天枢还大得多。他那手白嫩如少女,连丝褶子都看不见,手背上血管仿佛画上去,指甲泛着冷冷金属光,圆融地划半圈,抓向侧周翡。
周翡周身汗毛都竖起来,回手便要去拉别在腰间望春山,谢允却倏地横过掌,当空卡住楚天权虎口,往下压,脚下错半步,推侧身,便将周翡往身后拽去。两人出招全都既不快又不花哨,乍看,简直像两个书生晨练推手,搭都是架子,而且彼此触即放,几乎没有烟火气。可你来往才不过四五招,却生生将周翡看出身冷汗。
她见过寇丹诡谲、郑罗生狡诈、沈天枢强悍——却都不及眼前这白白胖胖老太监。
楚天权和谢允过招时就好像在下盘步步杀机棋,所有较量都好似无声无息、又于幽微处无所不在,只要谁稍微松懈点,连周围划过细小微风都能要命,相比起来,她那日于四十八寨上自以为领悟无常不周风,简直粗陋得像是孩子玩意。
当人尚未入山,望向远方春山脉脉,只会觉得山峰绵延,温柔如美人脊背,道虽长,却并不阻,前路俱在掉下,轻易便能抵达。可是只有漫长跋涉后,先经历过“望山跑死马”煎熬,再抵达山脚下
陷,远近无依,不得不在南朝旧势力中左右逢源,将朝中几大家族娶个遍,艰难地在夹缝中保持平衡,这才将赵氏王朝扎根金陵。到如今,二十年过去,建元皇帝翅膀渐硬,重拾先帝之政,冲着旧时扶植过他人露出獠牙,他不肯立任何个儿子当太子,君臣之间也越发暗潮汹涌。赵明琛死在北斗手上,自然能激起南朝北伐之心。可他若是被掳,皇长子母族必定要以其性命优先,就算本想打,此时也会变成主和派。
这样来,赵明琛这小小少年处境便相当微妙。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谁会想到中途杀出个谢允,叫赵明琛在那种情况下也能脱困而出呢?而他跑便跑,偏偏运气不好,还孤零零地遇上楚天权这煞星。
谢允隐晦地冲白先生递个眼色,白先生立刻会意,代替赵明琛上前与楚天权等人周旋:“这就不必劳烦楚公公,等虽然没什本事,护送小殿下回金陵还是可以。”
楚天权笑道:“不算劳烦,诸位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伤,倘真遇上硬茬,岂不要吃亏?”
白先生目光瞥见楚太监身后那堆黑衣人,眼神微微发黯。
趁这两个中老年男子明枪暗箭地周旋,周翡悄悄退后半步,借着谢允挡住自己,从袖中摸出那九把钥匙,不动声色地开始对锁孔——楚天权不是强弩之末木小乔,虽然只是惊鸿瞥,但周翡看得出,他武功还在谷天璇与陆摇光等人之上,不是谢允只手应付得来。
周翡全神贯注地摸索着九把钥匙齿上细微差别,飞快地将数把锁扣对上,直到七把钥匙都对已经卡入锁扣,楚天权不知察觉到什,话才说半,突然飞身而起,猝不及防地向谢允发难。
周翡只觉手中天门锁狠狠震,整个人被扯个踉跄,要不是七把钥匙已经牢牢地卡入锁扣,险些脱手。
而谢允和楚天权已经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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