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皇孙以为自己终于取得胜利,得意洋洋地爬到树上,准备朝他耀武扬威时,他看见王公公将封血书挂在胸前,拿陈大师鱼线,半夜三更关上门,将自己吊在房梁上。
尸体叫鱼线抻长寸半,老太监汗马功劳,死不瞑目。
谢允忘自己是怎从树上下来,也许是惊动同明大师,叫师父抱下来,也许是自己摔下来,那段记忆模糊不清,至今回忆起来,依然只有那随风摇荡尸体大睁双目和触目惊心血书。
他大病场,从那以后,天性柔弱任性小皇孙终于被“拨乱反正”,成为复国而生牺牲。
水草精,不言语时候也算是眉清目秀、赏心悦目,但凡张嘴说话,必能损人个跟头。想当年她初出茅庐,武功尚且稀松时,就有颗狂得上天入地心,现在就更不用说。
谢允叹道:“可不是?多谢娘子肯为为夫这没出息蠢货留在凡间,不然看这九天十地要装不下您老——哎,你想梳个什头?十字髻?凌云髻?飞天髻……唔,梳个堕马髻也好看,只是梳这头你要老实点,不然会就挣散。”
周翡除年幼时有王老夫人给梳过像样头,自己基本只会随便捆,全然摆弄不来那些花样,偶尔想要美上美,都只能低声下气地求某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应声:“……哦。”
梳头梳半,周翡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好像问句什,被谢允打岔打过去:“刚才……”
“别乱动,”谢允将她脸扳正,头也不抬地说道,“对,你去济南时候,有个行脚帮兄弟过来送封信,杨兄邀你去南疆,去不去?”
“邀去南疆揍他?”周翡果然将方才话题放在边,“行吧,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谢允透过铜镜看周翡眼,蓬莱岛上都是帮老头,鲜有铜镜,这镜子不知是从哪个箱子底扒拉出来,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人影,是以他这眼十分不动声色,他若有若无地笑笑,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带到天南海北,让周翡忘她方才想问话——
“师父这说,你就还俗?”
八九岁男孩,心里装着万件想不通事,执拗又愚蠢,怎听得进老和尚枯玄幽涩长篇大论?他当时被同明大师话震住,隔天转脸就忘,到要“冬三九、夏三伏”地用功时,什大道理都不顶用。
王公公是个不会武功瘸子,小皇孙“风过无痕”已经小有成就,想躲开那喋喋不休老货轻而易举,王公公人影也见不到,在偌大个蓬莱岛上口干舌燥地呼喊三天,没人理他,王公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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