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枢端着碗凉水,腚下如有千斤,愣是坐着没动。童开阳可不敢像他样拿大,连忙迎上去,将曹宁让进里间。曹宁拖着条伤腿,摆手谢绝搀扶,道声“叨扰”,便步挪地进沈天枢书房。
沈天枢瞥他眼,不十分客气地说道:“你四肢负担本就比寻常人重,功夫又稀松平常,此番腿上伤筋动骨,又接连奔波,气血凝滞不通,看往后也未必能恢复,说不定得瘸着走。”
曹宁神色不变,笑道:“沈先生,个人倘若长成这模样,多条少条瘸腿,也没什大不。”
童开阳怕沈天枢又出言不逊,忙插话道:“王爷何以独自上路,既然已脱险,为何不回朝?”
“皇兄早想收兵权,直没有由头,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他不会善罢甘休,这回自己落人口实,没什好说。”曹宁坐下,旧木头椅子“嘎吱”声响,那北端王自嘲笑,又道,“这些年多少攒点
净,几乎堪称家徒四壁,文玩摆设概没有,书架上稀稀拉拉地放着几本武学典籍——闹不好还是他自己写。张破木头桌子横陈人前,桌面攒足有百年灰尘,漆黑片,看着就很有“嚼劲”。
书房里既没有伶俐小厮,也没有漂亮丫鬟,童开阳将鼻子翘起老高,闻不着半点多余人味。他不由得阵绝望,感觉从沈天枢这里是讨不出什主意。个尚算位高权重人,竟能活成这副寒酸样,那他可能是克己勤俭,也有可能是心如磐石,什都打动不他。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但是像沈天枢这样人物又岂能以“卵”视之?哪怕曹氏国破家亡,赵渊可着王土疆域追杀他,于他也没什威胁。
果然,沈天枢说道:“亡国就亡国,是先帝狗,先帝驾崩,既然也没留遗言说让接着给朝廷卖命,那旁事便与无关。你还有别事吗?没有就忙你去吧,别扰清静。”
童开阳正想搜肠刮肚出几句说辞,还不等开口,沈天枢突然抬头,双目光钢锥似穿透木门与小院,直直地射出去。童开阳愣愣,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目光看去,过好会,才分辨出点微弱脚步声,他不由得汗颜,隐约感觉沈天枢自从不管俗事之后,于武学道好像迈上个他们摸不着边台阶。
沈天枢坐着没动,轻轻拂袖,书房木门自己“吱呀”声打开,直到这时,个人影方才落到院门口。
沈天枢眯起眼,说道:“想不到沈某人府上也能有不速之客,这倒是新鲜。”
院外那人闻声,踱步上前,身形便落入房中两个北斗眼中,来人身风尘仆仆布衣,头上戴个连下巴也能遮住巨大斗笠,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能眼被人瞧出身份来——能胖成这样人毕竟不多。
童开阳蓦地起身,失声道:“端王爷!”
曹宁掀开斗笠,他张脸长得白白胖胖,原本像个洁净无暇大馒头,此时却是满脸污迹与伤痕,成个被人割几刀、还扔进泥里滚圈脏馒头。可即便狼狈成这样,他肩背竟还是直,拖着条伤腿缓缓走路样子,也竟然还很从容。
“丧家之犬,不请自来。”曹宁简略地拱手,“叫二位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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