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椿自己其实也没料到这变故,当即愣,不过见自己唬住这面和心冷小崽子,便又就坡下驴地缩回手。
他将枯瘦双手揣进袖中,悠然卖弄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无形无束,可周旋于风,来时其渊兮也,去处其无边也,这便是‘扶摇’,你懂?”
程潜当然没听明白,他小小胸中,对不明力量敬畏和对这些旁门左道不以为然彼此纠缠起来,难舍难分,最后,他带着对师父不以为然敬畏,将木椿与他家墙头上破灯放在同位置上,懵懂地点点头。
木椿志得意满地翘翘胡子,正要借此再发挥下,谁知老天爷不肯再给他面子,他嘴没来得及再次张开,方才牛皮已经漏——只见雷鸣过后,阵大风骤然气势汹汹地打脸而来,兜头将师徒二人面前篝火灭成把死灰,紧接着便是狂风大作,闪电雷鸣同吊起嗓子,从西边喊来番来者不善天色。
木椿再顾不上装神弄鬼,大叫声:“不好,有大雨。”
那基本是不可能,刀切法令尚且有空子可钻,别说这种稀松二五眼狗屁政令。
朝廷连劫道拐卖都肃不清,哪管得仙门招不招弟子?
真仙门根本不把皇上老儿放在眼里,该干什干什,心虚江湖骗子们多少收敛点,但收敛得有限——什铁劵铜劵,也不是造不假。
不过先帝苦心也不算完全白费,经过几次三番折腾、清查、整肃,虽然收效甚微,但将民间修仙热情削弱好多,加之邻里远近,没听说过谁真修出什名堂来,时间长,大家也就种地种地,放羊放羊,不怎白日做梦。
到今上即位,民间修仙风气犹在苟延残喘,疯魔劲却已经过,今上深知水至清则无鱼,对那些个以修仙为名骗子,大多睁只眼闭只眼,民不举官不究。
说完,他跃而起,手扛起行李,手拎起程潜,迈开两条芦柴棒般腿,长脖野鸡似倒起小碎步,落荒而逃。
可惜雨来得太快,纵使是长脖野鸡,也没能免过变成落汤鸡命运。
木椿将程潜揣在怀里,扒下自己转眼湿透外衫,聊胜于无地罩着怀里小男孩,边撒丫子狂奔,边大呼小叫道:“哎哟,坏,这雨大,哎哟,这要往哪躲啊?”
程潜生差遣过代步走兽飞禽无数—
这些前因后果,程潜听老童生讲过次,因此在他眼里,牵着他那根棒槌就是根纯粹棒槌……充其量是根管饭棒槌,实在没什值得特别敬重。
棒槌样木椿摸着他那两撇颤颤巍巍小胡子,兀自扯淡道:“派名叫‘扶摇’,小东西,你知道什叫扶摇吗?”
老童生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自然是不肯讲,程潜受其开蒙,多少被影响点,因此满心不屑,偏还要勉强做出洗耳恭听模样。
木椿就抬手指程潜面前,他这指仿佛带什灵通,所到处,只见阵疾风无来由地升起,打着旋,卷着地面枯草腾空直上,那枯草凹陷叶片有线凌厉枯黄,被道天降闪电照亮,几乎晃花程潜眼。
这怪力乱神灵通指将小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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