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程潜头骤然失去支撑,无力地落在严争鸣肩膀上。
既称尘缘,便似喧嚣,来而复往,不可追矣。
李筠连滚带爬地追上来:“师兄!师兄!你放下他吧,小潜不在!”
严争鸣充耳不闻,李筠把拽住他胳膊:“师兄!”
严争鸣脚步微顿,转头静静地看着他,滴眼泪也没有掉,李筠心时间提到嗓子眼,唯恐他来句“铜钱睡着,别吵”。
程潜意识开始模糊,他那方才死也要拖周涵正垫背那股清明转瞬即逝,时间糊涂得几乎忘自己身在何方。
“……”程潜发出声蚊子似呓语。
严争鸣低下头,缓缓地将耳朵靠近他嘴唇:“嗯?”
“……想回……家……”
严争鸣怔半晌,露出个似悲似喜笑容。
死,本能地寻觅个归宿样。
这时,李筠惊呼道:“韩渊!你干什?”
只因周涵正死,木偶似韩渊整个人狠狠地抽搐下,但不知他身上被动什手脚,韩渊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目光迷茫地转过四周,落在程潜身上时,脸上神色挣扎好会,像是真正韩渊正拼命地争夺着身体控制权。
可是他最终没能醒过来。
韩渊猛地从原地站起来,看也不看岛上同门师兄们,径直往大海里走去。
眼下这死失踪,要是再来个疯,李筠简直已经不知道怎办。他后退半步,颤声道:“大师兄,你可别吓唬。”
“知道。”严争鸣垂下眼睛,自言自语地低声道,“没疯,你让小师妹别哭。”
李筠听反而更慌,因为
他踉踉跄跄地抱着程潜站起来,温声道:“好,回家,师兄带你回扶摇山,咱们走。”
程潜好像是笑下,逐渐开始没力气说话,于是缄默下来。
同时,他突然不着边际地想道:“真是疼,死已经这样疼,生时候也是样?”
后来他想起来,生时候好像是有他亲娘替他疼。
突然之间,程潜对父母、对所有人怨愤就都烟消云散,连他短短生中颠沛流离与寄人篱下,也都化在那阵幽然暗生兰花香里。
李筠哭得直喘,捏道也不知道对不对手诀,挥手打在韩渊后背上,只见他掌中伸出无数条细小蛛丝,将韩渊牢牢地绑在中间,喝道:“你给站住!”
韩渊无知无觉地任凭那些蛛丝在他身上割出道道伤痕,李筠咬牙,狠狠地收缩五指,要将他硬拉回来,但就在这时,那韩渊身上突然着起把无来由火,火舌不知有什来头,转眼便将李筠缠在他身上蛛丝与他自己衣服起烧干净,随即,无人钳制阻挠韩渊就这样赤身裸体地纵身跃,跳入浩浩海水中,再没冒出头来。
这系列事,程潜却不知道,他所有感官都在变得迟钝,全部集中到疼痛上,双冰凉手伸过来,将他整个人托起来,那人手指哆哆嗦嗦地抚过他脸。
说来也奇怪,这刻,程潜连满地血腥味都闻不到,却奇异地嗅到那股兰花香。
这是大师兄每次给他上药时候袖口传出来味道,是他每次赖在师兄房里,锦被上隐约溢出味道,每次萦绕在身边,他仿佛都在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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