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打盹时候,高僧熊英俊来。
他做另类和尚打扮,在医院里好番招摇过市,惨遭医生护士、其他病人及其家属围观,他手里握着串佛珠,边走边捯饬,见谁对谁稽首,见谁避让谁,于是脚程显得很慢,但丝毫也不理别人对他议论纷纷。
这时,个住院大夫追上他:“师傅!哎,那位师傅!”
拍个什样呢?
魏谦想想,在病床上挣扎着想起来。
“你干什?别乱动,”魏之远立刻按住他,“小心把点滴针管碰歪。”
魏谦微微侧过头,接着魏之远动作,插着点滴手轻轻地移动点距离,看起来就像是捧起魏之远那只来按住他手样,嘴唇在魏之远手背上轻轻地碰下。
“喀嚓”声。
随后他想想,抱怨说:“不过没几年,后来你长大,就不怎跟亲。”
魏之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魏谦莫名其妙地问:“看什看?”
“不是不跟你亲,是已经不敢和你亲。”魏之远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他钱夹——他钱夹长期在裤兜里塞着,被各种材质坚硬牛仔裤磨损得很快,至今已经换七八个,但翻开以后,相片夹里相片永远是同张。
那张照片旧得已经不成样子,边角都已经磨烂,被人用胶带重新粘圈,上面是个平头板寸、但眉清目秀少年人,少年穿着校服,站在镜头前,背着手,立正样站得笔直,好像根僵硬棒槌,脸上点笑意也没有,绷得紧紧,眼神有些阴郁,似乎是对整个世界都怀有深深敌意。
魏之远手触电样地抖下。
片刻后,魏之远呆呆地看着自己手机屏幕,男人侧脸带着大病中特有苍白,显得低垂眉目愈黑、愈浓重,他像是在熹微晨光中捧起朵沾着露水花,因其娇嫩脆弱与烁烁动人而越发怜惜,触即放地亲吻下,而后将其稳稳当当地安放回枝头……嘴角还带着点似有若无、无奈笑意。
他无数次地把对他穷追不舍命运踩在脚下,乃至于“命运”这个贱东西现在都似乎不大敢来招惹他。他所向披靡,然而单单败在这朵“花”摇曳暗香中。
魏之远觉得自己这条孤独而无悔路,终于走到尽头。
不知是因为这几天直在医院里陪着太疲惫,还是什别缘故,没过多久,魏之远就忍不住趴在床头上睡着。
“这傻小子是谁?怎跟个少年犯似。”魏谦开始没能反应过来,随后他眯着眼打量好半天,终于费力地认出那有将近二十年前自己,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这二照片,你到底从哪找来?魏小远,你也太有眼光,就不能挑张好吗?你整天随身带着这个……这个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是傻逼’四个大字货,不怕别人看见笑话吗?”
魏之远:“还给,不许侮辱梦中情人。”
“不给,没收,要毁尸灭迹。”魏谦回手把旧照片塞到枕头底下,不让自己黑历史继续招摇过市。
魏之远无奈地看着他。
“行啦,大不赔你个。”魏谦想想,想起自己压根不怎照相,他伸手从魏之远裤兜里摸出手机,调出他最近刚开始玩照相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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