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知触动
长庚哪根神经，他眼睛微微
眨，随后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就下来。
长庚垂下那双比普通中原人更浓密些
眼睫，低低地叫声：“……子熹。”
还能认识人就好，顾昀没留神他语气中异样，先松口气，可他放心得太早，还没等这口气松到底，长庚突然猝不及防地伸出只手，把掐向他脖子：“不许你走！”
顾昀：“……”
咽喉乃人身要害，顾昀本能地往后仰，架住那只冰凉手，长庚顺势带住他手腕，狠狠地往下别，顾昀只好屈指敲向他肘间麻筋，极狭隘空间里，两人你来
往地交手好几招，那疯子本就武艺精湛，此时邪神附体似力大无穷、横冲直撞，顾昀又投鼠忌器，生怕不小心伤他，汗都快下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娘刚回来，往哪走？”
长庚倏地顿，顾昀落在他颈侧手随之停下，用手背在他下巴上轻轻掴下：“醒醒！”
顾昀其实见过乌尔骨发作，只是那时候他还被蒙在鼓里，恰好长庚也不是很严重，便直误当成走火入魔，还从未见过这番光景。
长庚整个人蜷缩成团，浑身肌肉紧绷得坚硬如铁，不多时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像忍受着极大痛苦，而且力大惊人，顾昀居然脱手没按住他。
长庚猛地甩脱他手，十指如鹰爪，狠狠地抓向自己，顾昀当然不能看着他自残，伸手格住他胳膊，低喝道：“长庚！”
他声音似乎给长庚带来线清明，然而也只是让他停顿片刻而已。
那悬在床头关键时刻掉链子汽灯在“嘎吱嘎吱”地响会后，终于缓缓地倒着气又亮起来，光线昏黄而不稳，时明时灭地照亮长庚那双如血眼睛。
这下轻拍可能是力道不够，非但没把人叫醒，长庚那双如同要滴血眼睛忽然眯起来，像头被激怒豹子，回头给他口，咬住顾昀胳膊。
顾昀：“……”
早知道就大巴掌扇上去！
顾昀轻“嘶”声，眼角狠狠地抽抽，他这辈子挨过砍、挨过炸，被人恨不能生吞活剥地口咬住却还是破天荒头回，真有心甩胳膊崩掉那疯子几颗门牙。
然而他手臂僵良久，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片刻后，顾昀缓缓地放松手臂上肌肉，有下没下地捏着长庚后颈，边抽凉气边低声道：“扒皮抽筋吃肉——咱俩多大仇，你有那
恨吗？”
顾昀吃惊——只见长庚脸色和嘴唇都是惨白，好像浑身血色都笼那双眼睛里，而原本正常双目中竟隐约现重瞳。
真像尊传说中邪神。
顾昀从陈姑娘嘴里听说“乌尔骨”，当时只觉得心疼，些匪夷所思地方其实并没怎信，直至此时，股凉气才顺着他后脊缓缓地爬上来，长庚那双无悲无喜、血气翻滚眼睛，居然让这身经百战将军突然遍体生寒。
两人目光相抵，顾昀忽然有种在荒郊野外遇上野兽错觉，他时没敢移开视线，缓缓地摊开空无物手，试探着伸向长庚，长庚没有躲，甚至在那温暖掌心贴上他脸侧瞬间，微微低下头，神色漠然地在顾昀手上蹭下。
顾昀胆战心惊地低声问道：“还知道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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