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笑,往回走去,正看见沈老爷子袭仙风道骨模样,拎着拐杖远远冲他招手:“季平过来,有几句话同你说。”
沈易方才外人在不好意思发作,此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大步走过去,对沈老爷子道:“吕家是出贵妃门第,娶不起,要娶你自己娶——别扯什三叔恩情,就算挟恩图报也没有直接让人以身相许。”
沈老爷子沉默片刻,慢吞吞地说道:“你自小猫嫌狗不待见,为父也未料到你有天竟还能待价而沽,实在与有荣焉。”
“……”沈易噎片刻,怒道,“您老人家什都不懂,消停点遛鸟去吧,少管事!”
“虽然老得快要喘不动气,但外面事也还多少知道点,”沈老爷子不温不火地说道,“朝自武皇帝开始,尤其忌惮文武*员私相授受,手上有兵权大将,娶公主事听说过,娶这些名门望族闺秀却少有发生。别说是你,就是当年顾帅……不也是才订婚,尚未来得及过门,就死新娘子?”
半个时辰后,沈易推说晚上有事,还要去趟北大营,不在家里吃,剩下沈老爷子个老纨绔,整日里除念经就是遛鸟,前朝后宫问三不知,也不便留自家兄弟孤儿寡母用饭,三夫人母子便告辞离开。
那母子俩刚走到门口,便听沈府那门神似八哥又发话,此扁毛大仙目送着三夫人那顶小轿,张牙舞爪地扑腾着翅膀道:“婊子遛赖皮狗,癞皮狗。”
沈辉脸色当场黑,捏着鼻子送客沈易低头蹭蹭鼻子,掩住嘴角点笑意。
他原本觉得这鸟嘴里不干不净又烦人,改天应该给揪下来拔毛炖,没料到外敌当前竟也能冲锋陷阵二,顿时十分宽慰,决定改天给它老人家弄点好米泡酒下饭。
不过面上,沈易还是解释道:“这畜生整日在门口挂着,人来人往谁见都逗,学口市井粗话,堂弟别给跟畜生般见识。”
他老人家说话跟唱戏似,还拖着长音,拖得沈易眼皮跳,总觉得那长腔短调里内蕴颇丰。
沈老爷子不理会他,摇头晃脑地叹道:“自京城围困,皇上被迫还玄铁虎符与顾帅,当今天下,便有那些人,越来越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怎还扯到顾昀?
沈易半晌没回过味来,细细思量良久,他才咂摸出点意思——自西洋人围城以来,李丰先是被迫将军权交还顾昀,随后又被洋人把火烧京西景华园并数代皇家私藏紫流金……乃至于如今四境之困未解,隆安皇帝无力之处正点点地往外渗透,想来李丰自己也知道,否则以他那狗脾气,怎会主动和顾昀修复尴尬关系?
沈老爷子装神弄鬼地念叨道:“昨日观星,见贪狼夺紫薇光,四方星尘黯淡,人
沈辉是个被酒色掏空败家子,不敢在西南提督面前扎炸刺,只好牙疼似笑下,落荒而逃。
沈易目送这母子走远,面色才沉下来,他在门口站片刻,伸手摸把八哥鸟尾巴,自语道:“单是听说过穷人家吃不起饭卖儿鬻女,见识过跑到将军府里来买将军吗?”
八哥敌不分,扭头给他口,啐道:“呸,蠢畜生!讹得你裤裆别不上针脚!”
沈易:“……”
还是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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