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暗道“晦气”,脸上却客客气气地微笑道:“心意既然到,何必执迷于形式?大师着相吧?”
然双手合十,稽首做礼,坦然道:“顾帅慧根天然,令等修行中人感佩,确实如此——不过侯爷能想起来老远赶来还愿,想必许愿那刻心意是无比真实,如今来还,自然也是来和佛推心置腹。”
顾昀无言以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然:“天气寒冷,侯爷不如来贫僧禅房喝杯茶?”
顾昀:“不敢打扰,大师忙去吧,……嗯,大老远也算来趟,自己四处转转。”
然后他只用眨眼工夫就做出决断:“去他。”
他连个拜姿势也没有,纡尊降贵地冲那佛像点头,仿佛已经算是给足佛祖面子,迅疾无比地将手里香往香炉里插,转头对霍郸道:“上完,走。”
霍郸:“……”
他还是头次知道有人拜佛拜得这趾高气扬——他们家侯爷与其说是来拜佛,还不如说是等着佛来拜他。
就在顾昀速战速决地应付完这柱香,抬腿打算要离开大殿时,那躲在旁边敲木鱼和尚突然站起来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冲顾昀稽首,比划道:“侯爷安好?”
怪梦,梦见排光头和尚整整齐齐地冲着他念经,那片脑袋锃光瓦亮,往个方向摇晃,阿弥陀佛地他第二天起床都还在头晕,这连着念三四天,顾昀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当年发下“宏愿”,明白这群秃驴为何而来。
于是趁着休沐,他要万般不情愿地前往护国寺上炷香。
趁着寒冬腊月、非年非节日子,山寺里访客稀少,顾昀急匆匆地赶个大早,做贼似悄悄潜入护国寺,此时,山间迷雾没散,石阶上挂着层露水,周遭片幽静。顾昀却点也欣赏不,只低头走路,脚步飞快,赶投胎般地风驰电掣拾级而上。霍郸生怕他摔着,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路小跑,半个时辰山路,俩人不到刻功夫就走到头,转眼已经到香殿门前。
霍郸急喘几口气,战战兢兢地问道:“侯爷,咱们来这干什?”
顾昀脑门官司,咬牙切齿道:“上香。”
然微笑着冲他再三做礼,施施然地飘出香殿。
只见那高僧出
顾昀:“……”
他做完全准备要避人耳目,谁知居然在香殿里和然那臭和尚冤家路窄,出门前准时忘看黄历。
然和尚笑容可掬地冲他打手势问道:“侯爷所为何来?想必不是祈福。”
顾昀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地回道:“还愿。”
然和尚道:“侯爷既然是还愿,为何不心诚点,这样来去未免也太匆匆。”
霍郸:“……”
他还以为这位爷这般来势汹汹,是专程来讨债寻仇。
护国寺中僧人们早课已经开始,晨钟声声,香殿中蒲团摆放俨然,旁边有个素色僧袍和尚正背对着正殿敲木鱼,默默念经。
顾昀目光四下扫,见远近无人注意到他,便飞快地蹿进香殿中,捏着鼻子抓把铜钱碎银扔进功德箱里,然后十分嫌弃拈起两根香,抖手腕点着,伸长胳膊,尽量让那香烟飘不到自己面前。
顾昀拈着香,抬头扫眼面前金身佛像,心道:“要拜这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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