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平西将军冯元吉还是老王爷活着时候,不多几个朋友之,算起来景七还得叫他声师父,那点半吊子功夫就是冯大将军给启蒙。
片刻,个精壮汉子大步流星地就走进来,平安在后边路小跑地跟着。
景七知道他不拘惯,见他也不行礼,只是略微有些惨淡地笑笑——他记得清清楚楚,冯元吉寿数快到头。
冯元吉以为他是父亲新丧,叹口气,蒲扇般大手伸过来,摸摸他头,道声:“苦你。”便也对着老王爷灵位拜拜,景七这才还礼,然后对平安说道:“再给大将军拿个蒲团过来。”
老管家张张嘴:“这……”
悠悠地站起来,平安要伸手来扶,景七摆摆手:“不用,没大碍,带你路吧。”
灵堂里有股子阴郁气息,门口挂着大白灯笼,风吹吹,便抖上抖,直通幽冥似,老管家早早地等在那里,备好香、纸、大烛等物。
见他过来,便叫人拿狐裘来,让他晚间披着。
景七投过狐胎,受过扒皮抽筋之苦,件此物心里便膈应得很,又不好驳老管家面子,只微微皱皱眉,仍是老老实实地站住,叫老管家哆嗦着双手给他披好。
然后伸出小手偷偷摸摸地在上面抓几下,心说苦这位兄弟,今晚上烧纸多给你份,叫你好拿去,地府中也打点打点,下辈子别顶着这样皮囊过活。
景七摆摆手:“不妨,拿来就是,你们都下去吧,跟将军说说话。”
老管家为王府尽忠辈子,自来最是规矩,虽然景七这年才不过十岁,在他心里,老王爷没,小主子便是说不二,到底没多话,躬身退下。
灵堂里只剩火盆和两个人,冯元吉屁股坐在蒲团上,他是个粗人,只会打仗,想半天,不知道怎说,有些笨拙地道:“明哲这老小子,活着时候也不济事,如今已经去,你……你这纸糊样小身板,还得自己多珍重着。”
景七挑起嘴角笑笑,伸长腿,也放松着坐在地上,有搭没搭拽些纸钱丢到火盆里:“好着呢,倒是将军你要离京吧?”
冯元吉愣,抬眼看他:“你怎知道?”
老管家拉着景七小手,把他带到灵位前,俯下身道:“小王爷,给老王爷磕个头吧,往后这王府里,便得您当家。”
老人脸上带出股子风烛残年无奈来。景七随着他手跪下来,规规矩矩地给那早忘长得是圆是扁便宜父王磕几个头。
头七是游魂回来辞灶之日,他不知道那心追着亡妻去老头子还记不记得人间还有个儿子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还阳,还见不见得那阴间魑魅,心里倒怀着些许念想。
虽说没什感情,可如今重活遭,见些故人,到底……也总是好。
正这当,有小厮进来报,说平西大将军来访,老管家便去看景七,景七怔,忙道:“快请。”言语间竟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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