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脚还没踏出门槛,又听赫连翊在身后低低地道:“子舒,今日之事,你知知,若是……”
周子舒猝然回过头去,见那年轻储君半个身子坐在帘子投下阴影里,张脸看不清喜怒,只有那双眼睛,像是要吃人样厉,心中凛,低声道:“殿下,不该说话,草民比死人还可靠些,请殿下放心。”
赫连翊这才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宫里转眼便忙碌起来,赫连沛五十五寿辰,好歹算个整数,魏城案余威还在波及,空气还紧张着,可皇子皇孙文官武将们又要迫不得已地开始新轮绞尽脑汁。
景七给赫连钊那只奇猫,自然不能是万寿节当天送上去,否则这个“大皇子撺掇耽于玩乐”名儿便坐实,贺礼还得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年王八万年龟那套正统玩意儿,所以赫连钊是提前几天,进宫请安时候,将跳舞香猫送上
赫连翊轻笑声,道:“起来吧,做什大惊小怪,多大点事儿,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孤又不能叫人把你眼睛挖。”
周子舒于是更觉得提心吊胆。
赫连翊小声道:“起来,孤还能怎样,他在眼皮底下,看着他挺好,也就得。他是个什样人,你总是解些,孤要是真把他锁在身边,当个……岂不昏聩透顶?社稷与私情,孰重孰轻孤还是分得出,别把孤想得那荒唐。”
周子舒轻轻地松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却不敢再坐下。
赫连翊叹道:“他要是也有青鸾半叫人省心,不整天气,也就好。”
深得像是里面藏口深井,叫人怎都看不见底。
太子毕竟是储君,平日里可以礼贤下士,可以和干人没上没下喝酒取乐,可谁都不能触及到他心事。
忽地,赫连翊笑,低声道:“父皇打算趁着他万寿节时宣旨,要将宋太师孙女指给孤。”
周子舒忙道:“原来已经定下?恭喜太子。”
赫连翊却不紧不慢地问道:“可是那日与你们说这事时候,别人都是惊讶,偏你听,双眼睛却去瞟景北渊,孤却不明白。”
晚来春恨时,叫落花独立人,最伤那微雨双飞燕。
赫连翊终究是个清醒人,既然早知道夜雨霖铃终是怨愤,何苦要有那骊山语罢清宵半片刻欢愉呢?
不过凭剪残影,出神片刻,聊藉相思罢,还能落个细水长流,流着流着,说不定岁月流逝,少年情怀散,也就尽。
赫连翊又道:“他这些日子动作不小,虽说……到底有些不放心,私下里你多看着些。”
周子舒忙点头称是,赫连翊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吧,孤在坐会。”
周子舒脸色白白:“草民……”
脊梁骨上冷汗开始往下淌。
赫连翊却叹口气:“你看看,还没说什呢,先紧张上,你们这些人哪。”
他抬起头,看着周子舒问道:“你当时在想,太子心里惦记正主就在眼前,他说这话是什意思,难不成是想试探试探不成?对?”
这种事情心里有数可以,但是绝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心里有数。周子舒心思急转,却不知道赫连翊是抽哪门子风说破,只得往旁边撤步,跪下来:“草民不该妄自揣测,这……罪该万死,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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