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溪想起梦中景北渊,身体那冰冷,就是嘴唇,也只有那线温热,眉间似乎总笼罩着若有若无阴霾,还有头触目惊心白发。心中将那人带回南疆念头忽然前所未有浓重,不想叫他日夜思量、曲意奉承,不想叫他殚精竭虑、夙夜难安。
他念及那几乎销声匿迹苏青鸾,如今身在小小院落里,每天等着为个
他又挥手打开那画轴,画中少年随意地坐在青石上,发髻松散,膝上本杂记,眉目低垂,凝神持卷,脸上带着若有若无闲散笑意,活得样。那执笔作画人功力平平,下笔却说不出有情,像是那画中少年丝毫都沁润到心里,闭眼,颦笑,悉在眼前。
赫连翊忽然闭眼,合上画轴,将那画轴移近烛边,呆半晌,却又手忙脚乱地将那烧起来小火苗扑灭,末低低地叹息声,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画轴和小东西重新收起来,深深地放在暗格最深处。
只因他是景北渊,是赫连翊——
只因……
长夜未央。
太子大婚。
大婚前夜,赫连翊屏退左右,独自个人在书房坐宿,从那些个经史子集文献纸堆深埋最里面,打开个暗格,从中取出个小盒子,他像是捧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零零碎碎堆褪色小玩意,还有卷画轴。
那些个小东西品质参差不齐,有精细,也有粗陋,却都是个人给。
赫连翊想起小时候景七,说话奶声奶气,装得小大人似,转身便是脸坏笑,三天不打便能上房揭瓦,几次三番将周太傅气得话都说不上来、胡子乱颤。他想起那团粉嫩小东西,献宝似每回将小玩意儿送给自己,口不知从哪学来像哄小女孩般纨绔腔调。
“太子殿下,这个可是臣特意从宫外逛回来,你再要气,可不贤惠。”
太子妃乃是宋太师孙女,据说是个贤良淑德、兰馨桂质小姐,乌溪在边旁观,第次见到这样盛大婚礼。
丁丑月,丁卯日,辛酉煞西,宜嫁娶。
盛装祭天,卜筮告吉,持节授册宝仪注,御奉天殿,百官侍立,圣上绛袍而坐,醮戒之,皇太子亲迎于妃氏大门外,着冕服,侍卫导从如仪。
每步都有规矩讲头,天地阴阳调和,而百事顺畅,祈福唱和,传出几十里,声声不止,唱词模糊在不周风声里,庄严厚重,隐隐地泛起丝丝凛然不可侵犯寂寞来,乌溪出神地听着,那些词多半听不明白,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他回头再次望向那千秋万代万重宫阙,觉得整个京城就是个四四方方囚笼,恍惚中六七年光景如片刻须臾,那倥偬而过,他开始以为自己是囚徒,可原来,每个人都是囚徒。
“太子哥哥,昨儿皇伯父给对小兔子,特意想着给你留只,谁要都没给……周太傅又罚抄礼记,您看……是不是能帮几页帮几页?”
“太子快看,这个小竹猪是自己编……啊?皇伯父蝈蝈笼子?这、这这上面竹子可真不是拆那个来,拆那个已经叫藏起来呀。”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赫连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抹浅淡笑容,眼中忽然卷起说不出缱绻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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