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葵默不作声地站在边,看着这人,声叹息吞回腹中。
景七回到府上,直奔书房,手扶上个角落里不起眼古旧小柜子,默然站会,用贴身带钥匙打开上面三道锁,将圣旨扔进去,又取出个小瓶子。
随后转过身,往外走去。
在转身刹那,他脸上那种凝重、空洞、肃然像是张面具样,
他那时候只天真地觉着,除这望月河畔,天下哪个地方足够富贵能养得活那人,养得好那人?现在看来,竟全是可笑。世事无常,等闲间尚且平地起波澜,遑论这凄惶乱世?
朝中可用精锐,尽数折在甘肃,从南疆驻地、两广之处调兵,那是猴年马月才能到?日行千里瓦格剌虎狼之师又怎会给他们这个时间?京城役,多半成死局。
赫连翊忽然就想明白,无论这个人和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自己都是那深刻而难以言喻地将他放在心里最软地方。
又怎忍心……怎忍心看着他和这繁华落尽城池起沦落在外族手里呢?
他那个芝兰玉树、谪仙似人,也该轻歌换酒、无忧无愁地此生。
景七好像不认识这个人样,半晌没回过味来,只愣愣地望着赫连翊。
赫连翊轻笑声:“怎,表情这呆?”
景七张张嘴,可还没等他说出什,赫连翊便抬起手往下压下,截口道:“孤不是在跟你商量——巫童虽是质子,可以他品级,来时既然有父皇接见,去时也不该太过寒酸,所以令你送送。”
他深深地吸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低声道:“眼下父皇这个样子,孤脱不开身,别人恐怕品级不够,你……尽快动身吧。”
赫连翊抬眼瞟边站着于葵眼,于葵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捧过封圣旨。景七反射似站起来,跪下去。
南疆虽远,巫童毕竟是将来大巫,也该不会太亏待他,那里虽云烟瘴气,听闻也是有青山美人。赫连翊将声音压得低低,生怕稍微抬高点,便带出哽咽味道,控制不住自己事不关己口气,冷硬地道:“接旨。”
景七抬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赫连翊移开自己视线——割舍,那是想到即将舍之,便心如刀割,抬起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景北渊,接旨!”
景七轻轻地合下眼,缓缓地伸出手来,双手接过那封圣旨。
赫连翊直目送着他离开背影到看不见地方,这才脱力样地整个人摔在龙椅上。缩成团,肩膀弓起来,将脸埋在臂弯里。那龙椅宽大、辉煌、透出股子珠光宝气阴冷和肃杀,将他衬得愈加消瘦憔悴起来。
赫连翊亲手将圣旨接过来,要交到他手上,说道:“也是父皇意思,令你亲自送巫童程,他老人家旨意孤便不念,你早些回去,打点好便是。”
景七眉间轻轻地蹙起来:“殿下……”
赫连翊面无表情地举着圣旨道:“怎,现在这时候还抗旨?”
赫连沛早就人事不知,下哪门子旨意?
赫连翊想起,那时候在王府后院,听见乌溪说出那句惊世骇俗宣言,好像还是昨天事,他当时还觉得可笑,觉得乌溪是白日做梦,堂堂大庆南宁王爷,跟个穷乡僻壤之地来外族人能有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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