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乐呵呵地笑:在想——嗝——你太爷爷见到——嗝——会说什,在想,有没有比——嗝——你太爷爷活得——嗝——好?
问:爷爷啊,你对太爷爷会说什啊?
爷爷哭:会——嗝——说,活得还不
爷爷没再开口,阿母没能开得口。直到个晚上,爷爷叹气声、打嗝声、走到门口脚步声——急促打嗝声后,砰声,好像是什东西垮倒在地上。
阿母赶紧打开门,确实是爷爷。他瘫在地上,见到阿母出来,咧开嘴笑,指指厅堂,说:该把床——嗝——搬出来。
阿母慌乱地喊:不搬!趁着自己现在新产生难过正在和心里原来悲伤僵持着,阿母在慌乱中终于喊出来:阿爸,咱再找个人,再找个人。
倒是爷爷笑开,摇摇手:不要啦不要啦。
阿母着急:为什不要啦?
许久,爷爷说:咱们再找个?
爷爷笑眯眯地看着阿母。
阿母不说话。
又许久,爷爷说:没有香火啊,祖宗们要饿肚子哦。爷爷讨好地看着阿母。
阿母没说话。
人总会主动和他说。
小镇女人们还是要用胭脂啊,大家琢磨着时间,总会早早在各自家门口等。爷爷卖好胭脂,总像个乞丐样,奇怪地赖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人家不肯走。才有人突然想明白:他是不是想让们主动和他说些线索啊。
大家开始苦思冥想地找有没线索给爷爷,仿佛这才是买胭脂真正钱。
有人说,那几天看到王氏部队在港口招兵。
有人说,看到他和个女人上去往南洋大船,说那女人还大着肚子。
爷爷咧嘴笑:咱们玩不明白。
那几天啊,天格外冷。冷冷潮气从四面八方摸索着过来。
随阿母守在厅堂里,看着爷爷,总觉得爷爷不是躺在水汽里,而是躺在他自己记忆里。
他腿动不,手动不,尿管不住,屎管不住。但他躺在厅堂里,还在习惯性乐呵呵地笑。
问:爷爷啊,你在笑什?
爷爷还想说什话,但看着阿母这样表情,又想把这些话吞回去,突然,身体抖,打个响嗝。
阿母看着爷爷,爷爷直打着嗝,最终没有再问什。
这嗝自此就黏上,只要爷爷张口,就打,闭上嘴,也要闹腾个十几分钟,才会消停。
爷爷自此就不经常说话,但是每到半夜两三点,全家总可以听到,那棵老松树,总要长长叹口气,然后就马上打嗝。如果再仔细听,每天深夜可以听到爷爷慢慢走到阿母房门口,估计是想开口说什,嗝直直打,但最终还是没说什。
其实阿母那几天也在努力劝诫自己,赶紧再嫁个人,遂自己阿爸意。但她还是没法开口答应,每次已经打定主意,刚想让自己开口说话,总有巨大悲伤从心里涌出来,捂住她嘴。
还有人说,那天下午看到他在海里学游泳,不知道是不是浪太大,把他卷走。
总之,哪种说法都是:他不会回来。
但家还没传后啊。爷爷小声地嘟囔。
打听圈又圈,爷爷终于推开阿母门,宣告:有海应该不回来。
阿母奶着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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