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是骑着那辆三轮车出去,但拨浪鼓不摇,叫卖声也不喊,安静地在石板路铺就巷子里穿梭。他最终没能开口去打听,他觉得丢人,又觉得有消息
从此再也没回来。
其实阿爸没回来第个晚上,爷爷就突然觉得,他永远不会回来。
那天晚上,爷爷直等到第二天鸡鸣。先是把熬不住在厅堂椅子上直接睡着奶奶拉起来,问:咱们是不是对有海不好啊?
奶奶睡得有点蒙,说:没有啊,不都挺好?
爷爷实在没琢磨透,在阿母门外走来走去,努力让自己不去叫醒还在坐月子阿母。但爷爷心里那个瘙痒啊,犹豫许久,他还是推门进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对姑爷不好啊?
爷爷察觉着阿爸表情很不好,说:要不你出去玩?
每天阿爸早上吃完饭就出门,到饭点再回来,沿着海边圈圈走,看人杀猪,看人做买卖,看人装卸,看人乞讨,看人奔丧……家里没有人知道他开心不开心,反正他从未在外面过夜,也从来没有什不好消息传回家里。
爷爷察觉阿爸表情依然很不好,说:还是不开心?
阿爸说:不会玩啊。
成亲才个月,阿母就发现自己怀孕。生是。
阿爸愣愣,估计还在琢磨着突然披上这身生活,合不合身。
爷爷问阿爸:要不要和摇拨浪鼓去?
阿爸回爷爷:还是想去讨大海。
爷爷副老神在在样子:生好小孩再去?
阿母对阿爸是真好。毕竟,这是恋爱和结婚起来。阿爸吃饭时候她在偷偷看,阿爸睡觉时候她在偷偷看,阿爸无聊地晃着时候,她也在偷偷看。
阿母醒来,坐起身,想遍又遍:真挺好啊。
又想遍:真很好啊。
又想遍,阿母哇声哭出来:真不知道哪里不好,是不好吗?
自此爷爷不再问阿母。只是每天晚上说不上是心里梗得难受睡不着,还是总有点奇怪侥幸心理,总想等着阿爸。反正自那以后,爷爷好像不怎需要睡觉。
晚上,爷爷经常坐在厅堂里,干干地发呆,坐到天亮。经常几个小时动不动,像棵黑松。有次,甚至看到只燕子以为他真是树,飞到他肩膀上。他也不赶,直到燕子在他肩上拉雪白雪白屎。
爷爷说:没关系,这才第个啊。你们手脚再快点啊。
生完没几年,阿母又怀上。又等九个月,生下妹——你太姨。
爷爷乐呵呵地说:没关系,这才第二个啊。月子坐好,咱们继续啊。
然而生完妹第二天,阿爸说他出下门。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她给阿爸做衣服,做鞋子,做各种汤。
这样日子,对阿爸也是真好,但又真别扭。过惯没劳作就要饿肚子日子,怎不干活地把天天过下去,这个他真不懂。
而且当“怎才能不饿肚子”这个问题不再天天摆在眼前,他才发现,这生活如何过下去,他从来没有想过啊。
阿爸问:咱们有船吗?要不走船去?爷爷笑眯眯地答:咱们没有。
咱们有地吗?要不种田去?爷爷笑眯眯地答:咱们没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