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莫名觉得好玩,咧开嘴对着爷爷笑。爷爷气恼到最后也只能问:明天继续看?
阿母点点头。
第二天来五六个人。
第三
个接个人过去,爷爷脸笑僵,心情也实实在在地僵。等到晚上门关,爷爷跑到阁楼下方,踢着那根木柱,着急地问:就没看上?个都没看上?
其实,阿母在阁楼上偷偷睡着,听见爷爷嚷,赶紧探出头,认真地点点头。
那个蔡三没看上?你看那腿,比粗壮倍,孩子将来随他,个个都壮啊。
阿母点点头。
那个黄景郎没看上?那可是读书人家,祖上出过秀才啊,要不是他父亲从京城回来染风病没,哪会愿意入赘咱家啊。
随着船被海口吞。
爷爷只给媒婆个条件:咱们就要讨小海人——毕竟还希望他以后不讨海,随摇拨浪鼓去。
阿母倒真没有什特别叛逆。她是厌烦着父亲那生硬意图,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出生在个怎样命运家族里。在这样家族里,爷爷必然会有这样偏执,她命运肯定要往这个方向推,就如同暗潮推着浪,个个浪头就这样推推搡搡地往前走。但她就是想和爷爷意图稍微杠下,显得自己不至于太没自,哪怕最终只是激起点小浪花。她莫名在心里定个规矩:先拒绝三十个,此后再认真看。
为什是三十个?那也只是随便蹦出来数字。
阿母十六岁生日过,隔天,爷爷早早起床,假装若无其事地舒展身体,憋着藏不住笑意,换上新制衣裳,泡上山里刚来铁观音,打开家里大门,然后急匆匆地坐回厅堂正中位置,跷着二郎腿,头晃晃,脚跟着抖抖,乐滋滋地等着上门人。他事先交代好,就让阿母按照习俗躲在二楼阁楼里,阁楼有个小窗,可以窥见厅堂里情况。他强调自己很尊重阿母意思,提醒说,只要看上眼,就敲敲木梁,他就允。
阿母点点头。
那个张章章呢?从小看他就脑子活络,而且长得俊啊。
阿母点点头。
爷爷气得跺脚:那你喜欢什样?
阿母想想,说不出来:就看对眼吧。
爷爷自信,这十几年来,他日复日地分析个个候选人给阿母听,阿母总会知道如何辨别。
第天来人真是多,二十个总该有。有几个还是爷爷册子上特意用胭脂标出、心尖尖上人。这些人在门口排着队,轮流在爷爷乐呵呵注视中走进来,在爷爷乐呵呵注视中坐下。
应该是特意收拾过,大部分人是整年难得清爽。他们笑着给爷爷奉上茶,笑着等爷爷问题。爷爷每看个,都要先自己乐呵阵。问问题,翻来覆去就这几个:打算生多少个小孩啊?都可以随们家姓吧?
等来当然是肯定回答。
然后爷爷就不断地说着好好好,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默默地等楼上动静。但偏偏左等右等,等不来阿母敲柱子声音。爷爷假装被茶水呛到咳嗽,阁楼上没有回应;假装水不小心弄湿衣服,起身回房换衣服,阁楼上没回应;假装回房时候,不小心磕到柱子——阁楼上还是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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