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有人用闽南语叫
。不认识这人，但是他确实在叫：万流嫂你在这里干吗？
不认得他，但还是赶紧说：现在有三个孩子，只有两亩地。
那人本来正在卸鱼
，随手抓起几条，就要拿给。
说：不能每天来要，你也不能每天给。
那人也犯难。
然后就出门。
出门，往镇上走。
以前阿母沿着海边走，是去和
个个神明吵架。现在神明不在，来座座工厂。
原来大普公庙，连着原来演戏广场，加上旁边几座房子，现在都是纺织厂。听到里面咯吱咯吱纺织机声音，也不知道怎
开口，就坐在那门口。
坐着坐着，有人问。问人说是国语，听不太懂，就对他们笑，边笑边重复说着自认为国语：家里有五个人，需要赚钱。对方又说什，然后就走。就零零星星听懂几个词语：不缺，要申请……
看他手上也全破皮。但他还直笑着。
又看看北来。北来应该觉得全家有着落，整个人睡成个大字形，在说着梦话，听着那个梦好像挺开心。看着他开心，也跟着开心。
可能呼吸太重，敏感西来突然醒，迷迷糊糊地问：阿娘吗？阿娘吗？
说：是，你赶紧睡。然后假装躺下来睡着。
西来看躺下，才又闭上眼。
问：能帮忙装卸吗？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都是在这里装卸。
那人为难地说：他们都是男人，你是女人。他转过身看着个工头模样人，那人也过来，问：你有三个孩子啊？
说：是
听不懂就继续坐着。然后又有人来，又说些话，又听不懂，那人又走。
看着太阳点点往西移，想，要不换个地方试试。
三公爷庙现在是酱油厂晒场。庙里庙外，都放着口口缸，缸上还盖着个个斗笠。还是不知道怎开口，还是坐在门口，坐着坐着，还是有人问，说，还是听不太懂话。
……
走到码头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准备下山。片红霞下，群渔船正在归港卸货。站在那儿，想着，爷爷卖胭脂前就在这儿当装卸工，太爷爷也是，还有太太爷爷。他们是不是全部都走？如果他们在，看到和孩子快活不下去，他们会怎样？
鸡叫，就赶紧起来。起来后，开始煮早餐——还是地瓜干配鱼干。地瓜干每人三片，但想想，把每片再偷偷地掰下小块。大家应该察觉不到吧，大家肚子应该察觉不到吧。
地瓜真是性格好作物，不挑土，即使是海边红土混上海风吹过来沙，它们照样欢天喜地地长。不爱长虫，即使长虫也没关系，反正果实藏在土里。
地瓜爷爷说，等地瓜抽苗，接下来就是每天松松土、浇浇水、拔拔草而已。所以可以去找找其他生路。
和阿妹说：以后百花就由你来帮忙带，能不能顺便把饭做？反正也简单，地瓜干汤配鱼干，偶尔掐点地瓜叶来炒炒。妹说：还可以去挑水除草。
和北来、西来说：挑水除草事情得你们来。北来、西来说：们还可以帮忙照顾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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