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也笑道：“同喜同喜。”
如果说，谁对王渊做状元最没意见，当属余本无疑。
此君会试成绩将近两百名，居然能够排进
甲，早就喜出望外
，随便哪个当状元都跟他无关。
余本
殿试文章，写法跟杨慎差不多。而他性格为人，则跟金罍比较相似，都是那种埋头钻研学问，不怎
沾染实务，而且容易得罪人类型。
历史上，这家伙两次被贬官，都是因为乱说话闹。次是皇宫失火，大臣们应诏陈明时事，余本说堆真话，被扔去广东当提学副使；又在广东履任期间，弹劾巡按御史毛风贪赃枉法，毛风反手诬陷，两人同时遭罢官。
礼部。
恩荣宴，即琼林宴。
桂萼被礼部吏员带到席位，脸郁闷坐下，垂头丧气不想跟人说话。
就在此时，大概数十名新科进士，突然站起来抱拳祝贺，却是王渊、金罍和何邦宪三位云贵进士结伴而来。
王渊自被领去状元位就座，金罍排在桂萼之后大约十位。
条鞭法实际开创者桂萼，跟金罍同样倒霉，皆会试名列前茅，殿试之后被甩到三榜。
金罍是文章写得太空洞，桂萼是文章写得太细致。
王渊谈马政、盐政、茶政、田政、税收、户籍等诸多问题，由于篇幅有限，每个问题都难以深入探讨。
而桂萼文章专讲田政和税收，他认为流民遍地、乱军四起，是因为田政日趋崩坏，税收制度跟不上时代发展。什清丈土地啊、改实物赋税为银钱征收啊，反正啰里吧嗦扯堆，而且还说得非常有道理。
问题是，不管王渊还是桂萼，他们所说那些想法，从弘治朝就有许多大臣提出过，根本不算什新鲜事——摊丁入亩除外。
有趣是，在嘉靖上位之后，不合群余本和金罍，全都被视为杨廷和反对者而升官。
宴席还没开始，两人坐得又近，余本赞道：“若虚兄之会试程墨，
有幸睹，第篇制文就令人叹为观止！”
王渊惊讶道：“会试程墨已经刊印？”
程墨就是考生
何邦宪就更厉害，他会试倒数第四，殿试倒数第二十，反正不管怎倒数都是进士。
之前考再好有毛用，会试第六马性鲁，会试第十吴惠，会试第十六朱寅，现在全都被列为三榜进士。
对，二甲第四名叫马应龙，传胪唱名时候，让王渊回忆起不堪往事。
探花余本出现时，诸多进士同样离席问候，王渊也起身抱拳道：“子华兄，有礼。”
“若虚兄，恭喜恭喜！”余本笑道。
殿试文章该怎写？
有两种方式。
种是提出切实可行指导性方针，比如洪武朝状元黄观《平戎策》，归纳起来就几句话：“北方蛮夷很坏，仅凭教化无用，劳师远征无法次性铲除。应该屯兵边疆，耕战并举，步步为营。”没有任何实际操作细节，只需提出指导性方针即可，该怎办交给具体执行人。
种是杨慎那种花样文章，用典详实、博古通今、遵循大道、恪守礼制、垂拱而治，读起来朗朗上口，看起来花团锦簇。仔细品，等于啥都没说，实际问题全被回避，而且必须承认他写得很对。
若非王渊会试前三，阅卷官不想落会试考官面子，他肯定跟桂萼样被甩到第三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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