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廉租公寓向西只延伸到第十大道。第十大道多数是仓库和厂房,租用给依靠纽约中央铁路跑运输公司,他们需要就近利用从第十大道到哈德逊河之间星罗棋布堆场。这片空旷地区里剩下公寓楼已经寥寥无几,法努奇那幢是其中
会用七百块换取法努奇小命。就算法努奇需要七百块动手术救命,他也不会给他七百块让他找医生。他不欠法努奇人情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对法努奇也没有感情。那,凭什要给法努奇七百块呢?
接下来结论理所当然,既然法努奇想用武力夺走他七百块,那他为什不杀法努奇呢?地球没这个角色也照样转。
当然,还有些现实因素需要考虑。法努奇也许真有几个手握权柄朋友,会来为他寻仇。法努奇本人就很危险,不那容易杀,而且还有警察和电椅候着呢。可是,自从父亲遇害以后,维托·柯里昂本来就活在死刑判决之下。十二岁那年,他逃脱处刑人追杀,远涉重洋来到陌生土地,换个陌生名字。多年默默观察告诉他,他远比芸芸众生更聪明、更勇敢,只是缺少机会运用智慧和运气罢。
可是,在向命运迈出第步之前,他还是犹豫。他甚至把七百块单独叠成卷,揣进长裤口袋。不过,他把钱放进左边裤兜。右边裤兜是克莱门扎为抢劫丝绸卡车而交给他手枪。
法努奇准九点登门拜访。维托·柯里昂端出罐克莱门扎送他家酿葡萄酒。
法努奇把白色软呢帽挨着酒罐放在桌上。他松开领带,条宽边花纹领带,明艳图案掩盖住番茄汁污渍。这是个炎热夏夜,煤气灯火苗微弱,公寓里悄静无声。维托·柯里昂却浑身冰冷。为表示真诚,他先递上那卷钞票,仔细观察法努奇,法努奇张张点钱,接着拿出大号皮夹,把钱塞进去。法努奇喝着葡萄酒,说:“你还欠两百。”他两道浓眉下脸上毫无表情。
维托·柯里昂用冷静而通情达理声音说:“手头有点紧,最近失业。请允许拖欠几周吧。”
法努奇可以接受这个小小让步。钱已经到手大部分,剩下等等也无妨。说服之下甚至还可能多等几天甚至就此作罢。他边喝酒边哧哧笑道:“哎呀,你这个年轻人倒是机灵。以前怎没有注意到你?小伙子你太安静,对自己没好处。可以帮你安排些事情,能挣大钱。”
维托·柯里昂礼貌地点点头,表示很有兴趣,拿起紫色酒罐斟满法努奇酒杯。法努奇想到他会说些什,觉得还是不多坐为妙,于是起身握住维托手。“晚安啦,年轻人,”他说,“别往心里去哟。要是有什能效劳,打个招呼就行。你今晚为自己办件好事。”
维托目送法努奇下楼,走出大门。马路上满是目击者,能证明法努奇安然离开柯里昂家。维托在窗口观察,见到法努奇拐弯上第十大道,知道法努奇这是要回家,多半打算先放下战利品,然后再出门。很可能还要放下手枪。维托·柯里昂走出公寓,沿着楼梯跑上屋顶。他跑过整个街区屋顶,爬下幢空厂房防火楼梯,来到那幢楼后院。他踢开后门,走前门出去。马路对面就是法努奇居住公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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