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读过书吗?”盛老太太问。
明兰摇摇头,小声说:“大姐姐本来要教《声律启蒙》,刚教头两句,她就被关起来绣嫁妆去,刘妈妈看严,大姐姐溜不出来。”
盛老太太眼中闪闪笑意,又问:“可会写字?”
明兰心里苦笑,她原本是会写,可这里就不定,于是小小声说:“只会几个字。”
盛老太太让翠屏端纸笔上来让明兰写几个瞧瞧,墨是早就研好,明兰往短短胳膊上捋捋袖子,伸出小手掌,微微颤颤捏住笔,她小时候在青少年宫混过两个暑假毛笔班,只学到手烂字和握笔姿势。
明兰并不直都是这消极怠工,想当年她也是个五讲四美勤劳刻苦好孩子,戴红领巾,入少先队员,入共青团,她每回都是头批,从小到大虽没当过班长,各种委员课代表却常常当选,当宣传委员时黑板报得过奖,当组织委员时带领大家看望生病老师,当英语课代表时带领大家每天早读,当学习委员时她还成功组织过条龙抄作业活动,除五年级那次当文娱委员被中途轰下来之外,她基本上还是老师喜欢同学信任好学生。
没曾想到这里,明兰际遇落千丈,这次她从王氏那搬到盛老太太处时,竟然只有个比自己更傻小桃愿意跟她去,其他丫鬟听说要跟着去寿安堂,不是告病就是请假,再不然托家里头来说项,那个妈妈更是早几天就嚷着腰酸背痛不得用。
“小桃,你为什愿意跟?”明兰希冀问。
“可以……不跟吗?”
沧海桑田,种落魄潦倒空虚感迎面而来,明兰拉着小桃手,灰头土脸离开,她觉得这是非战之罪,好比你被分进家任人唯亲家族企业,再怎卖力干也还是二等公民,又何必上进呢,哎,还是去看看新单位吧。
寿安堂正房有五间上房,正中叫明堂,两旁依次过去是梢间和次间,前后还有几间供丫鬟婆子值班居住用抱厦,这是典型古代四合院建筑,明堂有些类似现代客厅,梢间和次间是休闲间或睡房,老太太自己睡在左梢间,把明兰就安顿在左次间,因为中间隔是黄梨木雕花槅扇,明兰住地方又叫梨花橱。
昨晚房妈妈刚收拾出来,摆设很简单朴素,概用是冷色调,石青色,鸦青色,藏青色……,唯有明兰睡暖阁用上明亮杏黄色。
刚安顿好,老太太房里丫头翠屏就来传话,说老太太要见明兰,明兰便跟着过去,看见老太太披着件玄色八团如意花卉厚锦褙子,半卧在炕上,炕几上放着卷经书和几挂檀木数珠,还立着个小小嵌金丝勾云形白玉罄。
她看见明兰,招招手让她过来,明兰请过几次安,知道礼数,先行过礼,然后自觉站到炕旁以45度角立在老太太跟前,抬头等着训示,盛老太太看她副小大人拘谨样子,笑着把她拉上炕,温言道:“你是养过第四个孩子,前头三个都和没缘分,不知你又如何?咱们来说说话,你不必拘着礼,想说什就说什,说错也不打紧。”
明兰睁着大大眼睛,点点头,她也没打算说谎,和这些辈子待在内宅古代女人相比,她那点儿心机真是连提鞋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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