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目光温暖，却还是板着脸：“
听说你常常吐药。”
明兰觉得很冤枉，揉捏着自己
衣角轻声分辨：“不想吐，可是肚子不听话，也没有办法呀，这个……吐过人都知道！”
老太太目光中笑意更盛，去拉开明兰小手，帮她把衣角抻平，平静道：“不但你肚子不听你话，怕是连你丫鬟也不听你话罢；听说这回只有
个小丫头跟着你来
？”
盛老太太孤寂很久，今日接二连三动笑意，不由得调侃起来，没想到面前那个瘦弱小人儿竟然脸正经回答：“听大姐姐说过，水往低处流，人却是要往高处走，不论去哪儿，也没什
人愿意跟。”
“那你又为什愿意来？吃素，这里可没肉吃。”老太太问。
她用五根短短手指‘按、压、钩、顶、抵’，稳稳掌住笔，在素笺上写个歪歪斜斜‘人’字，然后又写几个简单字，‘之，也，不，已’等等。
老太太看明兰这手势，先心里暗暗赞赏，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胳膊手腕却姿势很正，悬腕枕臂，背挺腰直，目光专注，但因人小力弱，字就不大雅观。明兰把记得起来二三笔画字都写完，最后又写横七竖八墨团团，老太太凑过去仔细辨认，竟然是个笔画复杂‘盛’字。
“谁教你写字？”老太太问，她记得卫姨娘不识字。
明兰写满头大汗，用小手背揩揩额头，道：“是五姐姐，她教描红来着。”
盛老太太笑出声来：“教你描红？怕是让你替她写字，她好去淘气吧。”
“不吃肉打什紧，能安心吃饭就好。”明兰大摇其头。
童音稚稚，余意怅然，老太太看着小女孩会儿，然后也摇起头来，搂着明兰叹气道：“只剩把骨头，还是吃肉吧。”
其实老太太心里话是，她们都样。
盛老太太给明兰指个新老妈子，姓崔，团团圆脸，话不多，看着却很和气，抱着明兰时候十分温柔；老太太看小桃和明兰主仆俩个比个傻，又将身边个小丫头丹橘给明兰。丹橘来，小桃立刻被比自惭形秽，她不过比明兰大岁，却稳重细心，把明兰生活照顾周周到到。小桃是外头买来，丹橘却是家生子，她老子娘都在外头管庄子田地，因家里孩子多，爹娘看不过来，所以小小年纪就进府，后被房妈妈看中，挑来寿安堂伺候。
盛老太太是候府出身，虽然生活简朴，但规矩却很严，言行都有定法，这里小丫鬟老婆子都瞧着比别处老实些，
明兰红脸，不说话，心想这群古代女人真厉害。
“这个‘盛’字又是谁教你？描红贴上没有罢。”老太太指着那个辨认不清墨团问。
明兰想想：“家里到处都有，灯笼上，封贴上，嗯……还有大姐姐嫁妆箱子上。”
盛老太太满意点点头，去摸摸明兰小脸，摸之下立刻皱眉头，这个年纪小孩子但凡能吃饱，都是脸颊胖乎乎，可明兰小脸上却拧不出把肉来，于是板着脸道：“以后在这儿，可得好好吃饭吃药，不许浑赖。”
明兰觉得必须为自己辩解下，小声说：“在吃，也从不剩饭，就是不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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