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分外阴沉,大清早便灰蒙蒙不见日头,到晌午也依旧阴着,明明已是初冬,秋老虎却卷土重来,蒸得人生生闷出身汗来,透不过气来厉害。
才到下午申时初刻,城中竟然响起暮鼓来,沉沉咚咚声直敲人心头往下坠,随即全城戒严,家家户户紧闭不出,路上但无半个行人,处处都有兵士巡逻,见着个可疑就刀戳死,几个时辰功夫,路上无辜者丧生颇众。
大户人家都紧闭门户,直等到晚上,盛紘和长柏也没回家,王氏立时慌手脚,海氏还算镇定,只挺着肚子发怔,全家惶惶不可终日,连三天,两父子都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女眷都齐聚寿安堂,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事,老太太铁青着脸,呵斥她们不许慌张,边吩咐家丁偷偷出去打听。
谁知外头越发严,连寻常买菜挑柴都不许进出,多抗辩几句便当街杀头,什也打听不到,只知道是禁卫军控制京城,还有些是从五城兵马司调过来,老太太又偷偷遣人去问康允儿,才知道长梧也几日没回家,允儿坚不肯躲去娘家,只守在自家终日哭泣。
女人们都坐在起,手足无措,神智惶恐,室安静中,只听见墨兰轻轻哭声,如兰伏在王氏怀里,海氏睁着双眼呆呆看着不知何处,长枫急躁在门口走来走去,长栋睁大双眼睛,紧紧揪着明兰袖子不敢说话,明兰只觉得身子发寒,从骨头里渗出股冷意,如此闷热天气,她却冷想发抖。
很久以后,明兰想起来那几天来,还觉得有些模糊。
那是三王爷过继嗣子后第五天,如兰新得盆云阳文竹,茂盛葱郁,请墨兰和明兰来赏,墨兰懒得听如兰炫耀,半阴不阳打趣起贺家事儿来。
“贺老夫人与老太太多少年交情,难得人家下次帖子,可太太嫂嫂和姐姐们都没法子去,自然只有老太太和。”明兰遮掩滴水不漏。
如兰狡狯捂嘴偷笑,故意拉长调子道:“哦~~~,四姐姐那会儿是没法子去。”
墨兰目光忿忿,狠瞪她眼。
她第次认识到父兄于这个家庭重要性,如果盛紘或长柏死?明兰不敢想象。
盛紘也许不是个好儿子,好丈夫,但他于父亲职却是合格,他有
照老太太意思,两家相看过对小儿女后都很满意,这事儿便成大半,不过明兰上头两个姐姐都还没议亲,她也不好先定,如此未免言语难听,有损姑娘清誉,便只知会盛紘和王氏晓得,其余人概瞒下来。
盛紘很尽责照例探查番贺家底细,来回估量遍,连连点头道:“虽家里单薄些,倒是个殷实人家,哥儿也懂事能干,明儿有老太太看顾,是个有福气。”
王氏扁扁嘴角道:“那哥儿父亲早亡,祖父又早致仕,只有个大伯在外当着个同知,不过配明丫头也当够。”
其实她在泛酸,贺弘文看起来条件平平,但各方面比例却很恰当,有财帛家底,有官方背景,基本不用伺候公婆,嫁过去就能自己当家,虽看着不怎样,却很实惠。
王氏并不知道,这种对象在明兰那个世界,叫做经济适用男,很脱销;夫妻俩说完这番后,盛紘便去工部,长柏已早步出发去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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