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拍拍身边大石,再抬头看天上明月。
汗牛发挥多年所学,勇猛猜测:“爷意思是…请大少奶奶也来,呃…那个赏月?”
长柏再伸左脚,点点地上石块。
汗牛纠结肚肠,继续努力理解:“……呃,还要散步?多披件衣裳?”
长柏终于点头,挥手放行。
他本性寡言,今日说这许多,已是十分疲惫,拖着缓慢步子低头走着,月光柔和,淡淡撒层银色在园子里,走到半道,却见小厮汗牛正等在那儿,满脸焦急。
“大少爷,您总算回来,大奶奶等你半天。去门房,说您去寻老爷,去书房,几个小厮又说你去寻太太。”汗牛笑着赶到长柏身边。
长柏点点头,眼睛看看前方,汗牛明白这是‘回屋’之意,立刻把灯笼支在前面引路;走会儿,来到池子边,忽见池塘对面又双人影在缓缓走动。
高矮,看似男女。
长柏停住脚步,因夜色朦胧,瞧不太清楚,他摇摇头,嘴朝对面努,汗牛会意,道:“这是六姑奶奶和姑爷,适才满院子寻您时碰上过。今儿夜里凉快,月色也好,侯爷和姑奶奶散步消食呢。”
,那以后盛家岂不全仰仗枫哥儿?没准林姨娘还要回来呢。”
听林姨娘三字,王氏立刻不哭,骂道:“那贱婢做梦!”
“太太明白就好。咱们去宥阳乡野,就当去保养身子。说句实话,只要大哥儿官运亨通,前程大好,老家哪个敢慢待太太,哪个不恭恭敬敬。便是堂房大太太也得敬着您不是?”
王氏心意动摇,左思右想,伏桌哭道:“真不想去呀…那里人生地不熟,就独个儿…”
“陪太太去。”
汗牛满头大汗跑着离开——完,主子今日说话太多,不知要几日才能还回来。
大奶奶,您真神人也。
观当时情形和只言片语,似乎六姑奶奶懒很,只想回屋睡觉,顾侯却觉着吃饱就睡不好,硬拖她出来。
长柏看眼对面俪人,好不闲情逸致,他闷声半响,俯身在池边大石坐下。
汗牛怔下:“您先不回屋?”
长柏点头。
汗牛为难问:“那大奶奶处该怎回话呢?”
王氏又惊又喜:“你……”
像她这体面管事婆子,居然肯离开繁华京城,跟她去乡下冷清庵庙?
“儿女都成家,没也能过。他爹替太太管着庄子,就陪太太去念经吃斋。”刘昆家笑道,“再说,太太怎好少这个狗腿子!”
王氏扑哧笑出来,满脸泪水糊住脂粉,哀泣感动道:“好姐姐,不但猪油糊心,眼睛也是瞎。你先头劝好话,句句都是良言,居然没听进去!”
长柏站在窗下,里头只是母亲和刘昆家之间絮叨,或哭或笑,听会儿,他默默离开;走到院门外头,深吸口凉凉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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